第二世 桂花载酒（二）

是婠一点不在意地将自己的闺名透露给桂花郎。

“是婠？是婠……姑娘的姓氏不常见。”

“你的李姓倒是大姓。”

言罢，二人相视而笑。

“李大哥，你若称我是姑娘，我可嫌不好听，叫我婠婠吧。”

是婠见他和善，慢慢放下了警惕，至于“婠婠”一名不如“晚晚”亲切，毕竟“晚晚”才是她的小名，只有娘亲与姐姐可唤。

“好。婠婠姑娘。”李九黎如获重宝，咀嚼着女孩的芳名，口齿生香。

“你的糕点我吃了，我答应你的不会食言。桂花糕要怎么卖？要价几文钱？总不至于像你一样傻傻地蹲在这里一声不吭吧？”是婠连珠炮似的吐出一连串问题，最后还一点避讳地吐槽人家。

闻言李九黎讪讪一笑，“一块桂花糕两文钱。”

“好。”是婠挎起一篮，走在街上吆喝，“桂花糕，好吃的桂花糕——”

是婠是第一次来人间，但她会观察，她见识过卖糖葫芦的流动小贩，他那么喊，就引起了她的注意，有些小孩子也会被吸引去，可惜她没有钱，她只能看看。而且，糖葫芦里的山楂好像是酸的，这是让她望而却步的原因。

少女清亮的嗓音在热闹的街道响起，不同于那些饱经风霜的沧桑凡尘之声，少女稚嫩，是剥了壳刚破煮熟的鸡蛋白，染上淡淡的果酒般醉人的海棠红。

第一出远门的少女一点也不怕生，对世间充满着好奇，敞开柔软的怀抱。

姣好的容颜与清脆的嗓音让少女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或许真是那桂花糕好吃，又或许是为了与少女搭话，不多时，是婠身边为了一圈人，有小孩，有姑娘，有青年。

“给我来一份吧！”

“好，给。”是婠接过铜板，将篮中包好的桂花糕递给小女孩。

生意出奇的好。

晚晚没有发觉，在不远处桂花郎正看着她，看她手上勒出的红痕，看她真心的笑容，看她明亮的闪耀着太阳光芒的杏眸。

见一切进展得顺利，李九黎舒了一口气。

香雲镇民风淳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出不了意外。

差不多了，他该回摊位等婠婠回来。不过没走出多远，他发现有些不对劲。

少女拎着空篮子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像是游荡，可她眼里是茫然，她找不到路了。

原本只是街的这一头到街的那一头，可经过人潮的冲洗，她分不清方向，选了一条错误的路去，结果周围的环境更加陌生，离她的目的地越来越远。

终于，她走累了，不再逞强，靠着大树休息，此时天色渐暗，人们也都归家，路上的行人愈发少了。

小狐狸失落地蹲坐在桂花树下，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只有手边空空的篮子和一把铜钱。

她答应了李大哥的，她不能食言，可是，她真的不认路。

忽然，阴影落在她的头上，是被夕阳拉长的人影。

是婠抬起头，立刻喜笑颜开，“桂花郎！不，李大哥，我没有想逃跑，我只是……我只是迷路了。”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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