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羽其实在报名六期面试前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开始偷偷接受治疗,也知道自己可能命不久矣,所以才去报名,总得为了一件事疯狂一次吧,可惜病情加重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
“没有治愈的可能吗?”哭了很久我终于冷静下来,红肿着眼,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概率很低,我有家族遗传史,比普通人更危险,不要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黎羽看我又要哭了,摸了摸我的脸,平时温暖的手,这时竟带着点凉意。
“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中期,情况并不乐观。”黎羽摇摇头,但还是很温柔,平静的就好像,生病的不是她一样。
“我们做手术,不行做化疗,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心如刀绞,不愿意就这样接受。
“阿浔,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黎羽看着我,眼神温柔却带着决绝。
“什么事,你说!”
“如果手术不可以的话,我不想做化疗。”
“可是,可是,不做化疗的话,你会死的!”我握着黎羽的手,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一旦到了那个地步,做化疗也会死不是吗?”
“我不同意!”我腾地站起来,不同意黎羽放弃生的希望。
“你听我说,我从出生开始就被亲生母亲抛弃,我的父亲对我没有什么感情,因为我是他酒后乱情的私生女,是他这辈子的污点,如果不是怕自己对我不管不顾,被人家说他无良滥情,他甚至都不会管我的死活,一分钱也不会给我。那个家庭的其他人也不会接纳我,我只是个肮脏的私生女,对他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来说卑微低贱,我死了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或许还可能是解决了一个麻烦,虽然衣食无忧,但是也没什么眷念。
这十几年和你一起度过的日子,已经足够美好了,要说遗憾可能就是没能疯狂一次,入团去和喜欢的小偶像有一段回忆,还有就是没能和你有更长的时光,但是这十几年有你,也足够美好了,我想漂亮的离开,就像来的时候一样干净,这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愿望,满足我,好吗?”
黎羽第一次对我说出自己的故事,还有家里的事,却让我痛彻心扉!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她经历的时候该有多痛!
“我不同意!有一点点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你这样潇洒的离开,我呢!我怎么办!”红着眼吼出这句话,我摔门离开,转身时就已经泪流满面。
“阿浔,你要学会一个人长大,要有其他的朋友,这样我才会放心离开的。”
黎羽看我离开的背影眼神黯淡下来,摸着手上的手绳,那是我们两个人特有的,黎羽亲手编的,满满的不舍和担心。
我独自坐在医院的天台上,空洞的看着下面的浮世繁华,回想着和黎羽的点点滴滴,我从小就被放在孤儿院门口,院长妈妈收养了我,黎羽7岁之后就被父亲放养,只留了一个好心的老管家,十二岁老管家离世后,除了定期打到卡里的钱,再没有人关心她,黎羽就和我一起住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情谊早已不可替代。
现在告诉我,黎羽得了胃癌,治愈的可能性很低,她可能就要死了,我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想要哭却流不出眼泪,只觉得心被刀划着,疼的让我窒息。
在阳台待了很久很久,想了很久很久,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一件外套轻搭在身上,我低着头下定决心,吸了吸鼻子,忍住想哭的冲动。
“怎么还是一样,不开心了就躲到阳台?”黎羽坐在我旁边。
“不好好休息,跑来这里吹什么风?”我倔强的别过头,不想承认自己的脆弱。
“不要难过了,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只不过我的生老病死来的早了些,没什么好难过的。”黎羽摸摸我的头,好像对生死真的看淡了,可她,明明也只有18岁。
“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让你留恋这世间了吗?对死亡这么平和。”我终于抬头看她,哽咽着问,是不是,连我都不可以让你留恋?
“有啊,有很多留恋的东西,也很舍不得离开你,但是阿浔,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你要学会接受,以后也一定要有别的好朋友。”
“我替你去。”我看着黎羽有些苍白的脸,坚定的说着。
“替我去?”黎羽有些不解,不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我替你去丝芭,去S队,去经历你想要经历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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