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周峻纬：机器人02

因为周峻纬这句话，黎月笙足足三天没理他。

可周峻纬还是和往常一样，在她赖床的时候把她抱起来，面无表情的说。

周峻纬：黎月笙，你再不起来，我就切换到[高温模式]把你床单烧了。

黎月笙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怎么前两天看着好好的一个人，今天怎么就变得这么讨厌。

而周峻纬却丝毫不在意她的愤怒，用节骨分明的手贴上了黎月笙的额头，还细致地切换到[测温模式]。

隔着那层及其仿真的皮肉，黎月笙能感受到内里的冰凉，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运作。

然后，周峻纬看着刚刚测出来的温度，皱眉。

周峻纬：没发烧啊，怎么不说话。

然后他想了想。

周峻纬：要不，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给你读睡前故事吧。《和机器人的婚后生活》怎么样？

黎月笙觉得，以周峻纬的高级大脑，肯定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可他就是故意的。

他神色如常地做饭，然后把黎月笙抱起来，端端正正地放在餐桌前，指着热气腾腾地饭菜。

周峻纬：不管你为什么不开心，先吃饭，不要为难自己的身体。

黎月笙闷头吃饭，周峻纬就在她边上陪着，时不时给她夹菜倒水，温和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等黎月笙吃完饭要走的时候，周峻纬叫住了她。

周峻纬：你生气是因为我不让你喜欢我吗？

黎月笙停在原地没有说话。

周峻纬继续说，嗓音一如既往地冷静，冷静中还带着点柔和，然而说出来的话语，却令人无比难过。

周峻纬：《婚后生活》那本小说，我早就看完了，只要你想，只要你需要，你可以要求我按照书里写的那样做，我会无条件执行你的命令。

[命令]

黎月笙不需要，周峻纬，我不需要你这样。

周峻纬：那你想要什么？是爱吗？

周峻纬：从你带我回家那天起，你就应该明白，我能给你很多东西，但不包括爱。

早知道对方是机器人了，不可能和自己一样拥有情感，是自己太贪心了。

黎月笙我知道了。

带周峻纬回家的时候，黎月笙确实只是想有个人陪伴自己，想要一个对自己绝对忠诚，无论怎么样都不会背叛自己的人，而精密的程序，就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情感会动摇，而程序只会日复一日的运算。

周峻纬说，她可能只是最近把太多精力和时间放在了他身上，才会有这种错觉蒙蔽了双眼，等到某一天，清醒过来，就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于是，黎月笙开始把重心放回工作上，和同事跟进项目，交流进展，探讨方案，成果落地的时候一起举杯庆祝。

日子平常又普通，好像少一个人不少，多一个人不多。

周峻纬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开黎月笙，还是为了给她时间冷静，这段时间，早出晚归，两人碰面的次数少了许多。

黎月笙总觉得周峻纬就在她的周围，可是转身回头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就连低头看的时候，地上都只剩自己的影子。

可是其实，即使周峻纬不说话，安静的脸声音都没有，黎月笙还是感觉得到他的存在。

周峻纬总觉得，黎月笙只是把他当成溺水的救生圈，等自己上岸后，就不需要他了。

如他所愿，黎月笙和他保持了一段时间的距离，没有主动说话，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就好像，身边从来没有过他一样。

这天，黎月笙应邀参加了机器人研究所对于机器人研究取得很大进展的报告会。

结束的时候，当初给黎月笙介绍周峻纬的那个研究员过来打招呼：“好久不见，来接峻纬？”

黎月笙摇摇头。

黎月笙只是过来参加报告会。

“倒是很少见你过来。”

黎月笙点点头，想了想，还是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黎月笙未来的研究中，机器人有可能拥有情感吗？

研究员愣了一下，眉开眼笑，“还记得你当初带走峻纬的时候，对我说过什么吗？”

黎月笙当然记得。

黎月笙有感情的人最麻烦了，我要他绝对的理智和绝对的忠诚。

所以，即使研究员告诉自己，周峻纬没有感情，相对其他机器人而言，周峻纬要冷漠得多。但是因为他的理智和忠诚，黎月笙当时还是毫不犹豫地带走了他。

“所以你现在后悔了？”

黎月笙低着头没有回答。

“你知道研究所这么多机器人中，我们为什么最喜欢邀请峻纬回来吗？”

“在给峻纬定时回来做各项检测的时候，我们在他体内发现了一些很奇特的进展。明明没有脑髓程序，也没有植入人类大脑，但是峻纬好像发展出了自己的情感系统。”

他望向黎月笙。

“我们觉得大概跟你有关，邀请峻纬同时，也表达了希望你可以过来的意愿，但被峻纬拒绝了，他让我们不要打扰你的生活。”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原来你早就有了情感，你是怕自己不够理智，所以才选择远离我吗？

告别研究员，黎月笙在展览出溜达，周峻纬还在里面做监测，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黎月笙在实验室外等他的时候，遇到了另一个机器人。

机器日报上经常出现的，很擅长和人类谈恋爱的机器人，经常因为和人类的情感纠纷而被大家关注。

秉着好奇的心理，黎月笙走过去问了问，机器人谈恋爱是种什么感觉。

他挑眉看了黎月笙一眼，笑得随意。

“谈恋爱啊，不如你和我谈一谈，我告诉你？”

一点礼貌都没有，还特别的轻佻。黎月笙想转身就走。

却在下一秒，手臂被一股力量拽了过去，撞到了某人硬邦邦的胸膛上。

检查完毕的周峻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很用力地搂着黎月笙的腰，将她扣在自己胸前。

周峻纬：她不会和你谈恋爱的，不要想了。

说完这段话，没等黎月笙反应，就直接把黎月笙一个打横公主抱，抱走。

黎月笙看着周峻纬的脸庞，似乎很生气。

黎月笙峻纬，你的程序还有这种设定啊？

周峻纬语气硬邦邦。

周峻纬：什么设定。

黎月笙吃醋。

周峻纬脚步顿了一下，但是继续往前走。

周峻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黎月笙你这种表现，跟我们人类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去接近别的异性，内心产生不安和嫉妒的表现是一样的。

研究员告诉黎月笙，周峻纬来的时候，问了他同样一句话。

周峻纬：未来的机器人可能拥有情感吗？

研究员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你现在是出于什么考虑，才问出这句话？你自己心里没有答案吗？”

担心本身就是一种情感，担心的背后，隐藏着更多的情感。

只是，没人愿意发现而已。

或者说，有人发现了，但是不敢相信。

研究员是这么告诉黎月笙的，“机器人有寻常人所没有的理智和冷静，这份理智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很有用的，但有时也会迷惑他们的思想。”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不是不爱，只是爱而不自知。

周峻纬不肯把黎月笙放下来，抱着她一路走回去。

黎月笙在周峻纬的怀里，手慢慢摸了摸他的喉结，下一秒，周峻纬的喉结就滚动了一下，低头看她。

周峻纬：干嘛？

黎月笙你在生气吗？

周峻纬的手紧了紧，语气带了点不易察觉的不悦。

周峻纬：你问蒲熠星和机器人谈恋爱是什么感觉，他还邀请你谈恋爱。

蒲熠星，就是那个经常因为情感纠纷上机器日报的机器人。

黎月笙靠在他的胸膛，抬头看着他的下颚线。

黎月笙对啊，你说喜欢你不是什么好事，让我找别人谈恋爱，那我就多问问呗，怎么了吗？

周峻纬脚步顿住，半晌，颇为哀怨。

周峻纬：和他谈恋爱也不是什么好事。

黎月笙歪头想了想。

黎月笙不知道啊，那你帮我参谋参谋？

周峻纬嗓音低了下去。

周峻纬：黎月笙，他太危险了，你离他远一点。

黎月笙危险？

周峻纬：机器人想拥有人类的情感，最好的方式就是植入人类大脑，可是杀死人类是要接受审判庭审判的。

周峻纬：他不敢，所以周游在不同人类身边，想要借人类的手，为自己开发一套脑髓程序。

当人类思考机器人是否可以拥有人类的情感时，机器人也在行动，只是这项技术面临着极大的风险，拥有情感的机器人是否还会被人掌控，还是会生出野心掌控人类？

在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没有人敢轻易尝试。

黎月笙望着道路两边的银杏树。

黎月笙那你呢？你想像他一样，植入脑髓系统，拥有人类的情感吗？

周峻纬：我不想，目前没有机器人植入人类大脑，也没有机器人拥有脑髓系统，会发生什么，无人知晓。

周峻纬：黎月笙，不要为了一点欢愉，让全人类陷入危机。

周峻纬：没有大脑，我会对你绝对理智，绝对忠诚。

黎月笙你说的对。

黎月笙我当初不就是看中你的理智和忠诚吗？

黎月笙低头笑了笑，而周峻纬也因为这句话顿住了脚步。

黎月笙我只是希望，如果有一天， 你真的拥有情感的时候，你真的感受到喜欢的话，我可以是第一人。

周峻纬：黎月笙，你真的希望，我喜欢你吗？

黎月笙可以吗？

黎月笙伸手，接住了一片银杏叶，好像接住了金灿灿的秋天。

周峻纬看着黎月笙的脸，好一会儿才回答。

周峻纬：好，那你可以教我什么是恋爱，什么是喜欢。

黎月笙刚要回答，抬头就对上周峻纬亮晶晶的双眸。

周峻纬：肾上腺素狂飙，你现在想接吻。

说着，就低下头来吻住了黎月笙的唇。

黎月笙我没……唔！

黎月笙和周峻纬不止一次讨论过关于爱的定义。

周峻纬：每个人对爱的标准不一样，有人认为爱是陪伴，有人认为爱是照顾，也有人觉得爱是时时刻刻的惦念。

周峻纬：黎月笙，我的程序里早就写满了你的名字，人类所期盼的忠诚、理性和陪伴，我都可以给你。

周峻纬：爱不是人类大脑独有的设定，它是连自己都捉摸不透的存在。无论我是否能清楚地理解爱，我都将永远臣服于你。

黎月笙很喜欢这样的周峻纬，爱到热烈时，会生出程序之外的惊喜，平淡如水时，又有独属于他的冷漠与理智。

爱的长久，爱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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