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正茂037.二回逃兵

那天饭局苏新皓的心情以肉眼可见了心情好了许多，甚至在苏叔叔倒茶的时候他没有拒绝甚至抬头一笑。

苏叔叔惊异的顿了顿，在苏妈妈的催促下，又继续把汤一几的杯子倒满。

一桌子吃饭其乐融融，苏妈妈本身就是热情的女人，常常说些好笑的日常，再借机怼一下苏爸爸和苏新皓。

大家都被逗的乐乐的，饭菜的香味一点点飘入汤一几的鼻腔，她用力的吸了吸。

好开心啊。

真的很开心啊，这种氛围。

汤一几已经很久很久没感受到了啊。

服务员把中间的火锅点燃，火力一大，锅里沸腾起来，水蒸气汽化遇到冷空气变成的小水珠白烟飘在空中，一点点飘向屋顶。

汤一几一双杏眼被熏得红了，混乱之中，她抬起眼眸看下对面被白烟挡的朦胧的苏新皓。

少年似乎感受到了汤一几的目光，也太抬起眼来。

汤一几大大方方的回了一个笑容。

少年心里涌起一股异样，一直往上蔓延，他弯了弯嘴唇，随后是眼眸。

汤一几收回目光又盯着火锅里的菜。

苏新皓没有收回，目光一点点黏在汤一几的身上。

少年乘着白烟混乱间一点点贪婪的注视着他的小太阳。

就像是覆盖在灰蒙蒙天上的乌云被阳光战胜一点点拨开。

就像是暖阳一点点散落人间。

真想一直有阳光可以照着啊。

——

汤一几的手在倒饮料的时候被弄脏了，于是就和家人打招呼要去上厕所。

这家火锅店很火，服务员在走廊来来回回的，手里捧着菜，一边用脸夹住对讲机和后厨对话。

在外面桌子的人们三三两两的，火锅的烟气覆盖着整个店。

是扑面而来的人烟气，汤一几在江南很少见到这样热闹的火锅店。

汤一几感觉自己找不到厕所的位置。

在身后，有个服务员低着头擦着手从包厢里出来，似乎没有注意到汤一几直径走去。

着急忙慌中，汤一几抽出自己干净的手，拽住少年的衣角。

汤一几“请问您……”

汤一几“张峻豪？”

汤一几看见这个熟悉的面孔，脑子里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少年心中一紧欢喜里夹杂着苦涩，快速的看了眼汤一几亮晶晶里满是希望的眼眸，垂下自己的眼尾。

是顺顺不好听吗。

汤一几一见没认错，心里一阵欢喜，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异样。

汤一几“哇塞，真的好巧啊你在这里……”

少年的心里随着少女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仿佛是被人用手用蛮力一揪，压抑着他喘不过气来。

张峻豪：“打工，我在这里打工。”

张峻豪感觉自己的袖子一松，心里落了一拍，一种自卑感由心底蔓延上来。

他鼓起勇气想去看少女的神色，谁知道小姑娘小心翼翼又怯生生的瞪着双眸，在四目相对的时候颤抖着眼睫毛。

是被嫌弃了吗。

汤一几“那你可以带我去厕所吗？”

汤一几“你只要给我指一下位置就好了。”

少女快速的眨了一下眼睛。

张峻豪：”我带你去就好了，厕所在外面有点远。“

张峻豪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汤一几“不行啊。”

她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

汤一几“我刚刚在前台看到你们老板在骂一个员工，说他偷懒跑到其他地方。”

汤一几“你别被骂了啊……”

汤一几“你这么厉害，别被开除了。”

张峻豪感觉那双手被人赶跑，继而又被轻轻的抚摸。

少年偏开头，掩饰住自己通红的耳廓。

小姑娘乱想着，张峻豪也没阻止。

她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啊，张峻豪想着。

少年弯起了眼眸，一双狗狗眼里只有汤一几。

张峻豪：“只是去厕所。”

张峻豪：“别想多了。”

张峻豪：“厕所很远，很黑，还会有坏人……”

张峻豪想着，故意说的厉害了点，少年的嗓音估计是刚刚和对讲机说多了，声音微微哑着，又有着少年的清润。

汤一几被听的一愣一愣的，低着头快步走到门口。

汤一几“算了，陪我一起吧。”

真的是，张峻豪干嘛凑那么近啊。

从厕所出来，汤一几就看见了黑暗中的张峻豪，少年独占打着一盏灯，近乎要融入在黑暗里面。

路上，汤一几踢着石头，手扣着口袋里的纸钱。

张峻豪家里感觉不好的样子，她总是看见他在打工，第一次见面是的，这次也是。

还有上次医务室，她看见少年的伤口。

汤一几想着，突然借着光看到了少年手腕附近的淤青和已经结痂的伤疤。

她心里一沉，感觉鼻子有点酸了。

在她看见张峻豪为数不多的几次，他都是伤痕累累。

心底的小人为张峻豪打抱不平，再想到张峻豪找到了她的小花木雕，愤愤的发誓要对张峻豪好。

她突然停下来，张峻豪走在后面打灯，看见突然停下的小姑娘，转过头，眉间是少女稚嫩的认真。

汤一几：“张峻豪你平时几点下班啊？”

汤一几出口，感觉自己好蠢，怎么话到嘴边怎么就转弯了。

少年顿了顿说。

张峻豪：“12点。”

汤一几“什么？那你每天都来这里上班吗？”

张峻豪：“嗯。”

少年垂下眸子，轻轻的回了一声。

汤一几“那你上学不会迟到吗，我看见你每天早上都在早点铺打工。”

张峻豪：“不会。我…很早就这样了……习惯…”

汤一几转了转脑袋，小脸皱巴巴的，似乎在为少年不平。

张峻豪心底生出一直异样，这种异样转化为自卑。

她一定在可怜我吧。

少年心说，感觉鼻子一酸。

汤一几这样的人，和他不一样，她很幸福啊。

张峻豪怎么能和汤一几一样呢。

汤一几把手电筒拿走，鼓捣了半天皱着脸，一身不吭的学着张峻豪走。

少年动了动唇，还是没说话。

汤一几“你在几班？”

张峻豪：“3班。”

汤一几“和我一个班诶！好巧啊。”

张峻豪心里苦涩的笑了笑，原来她不知道我们一个班啊。

她都没有注意到他。

……

苏新皓：“汤一几！”

门口少年焦急的开口。

汤一几听后，把手电筒还给张峻豪，着急的跑去。

“你去厕所这么久。”

“吓死我了。”

“啊，怪我怪我，我找了好长时间，还是张峻豪帮我的。”

汤一几说着要转头和张峻豪道别，结果黑暗中的少年早就不见了。

人呢，她心说。

应该早就跑回去了，她耽误了那么长时间。

苏新皓已经拉起汤一几的手，眼尾不经意的瞟了一眼不远处的转角。

苏新皓：“快回去吧。”

少年弯了弯眸子，把门关上了。

在不远处的转角，少年修长的手指转着熄灭了的手电筒。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帘。

他又躲起来了。

——

二回逃兵

——

张峻豪是个逃兵，一个胆子小到了极致的勇士。

张峻豪只敢在心里说喜欢汤一几，甚至连道别都不敢。

他怕告别后，就像十多年前的女人一样永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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