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左山说出如此绝情的话,左航沉默良久,竟不知如何应对,只能不得不佩服神界的教化之功。
左航不知兄长经历过什么,只消见他冷酷无情,便知他已彻彻底底做了神界的爪牙,此番返回族中,身上必然带着监视全族动向的差事。
背后的伤口辣辣地痛,湿漉漉地粘住衣物,左航随手抹了一把,留下满指猩红。
眼见左山与众戍卫无动于衷,围观的族人神情戏谑,左航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咬了咬牙,收回视线,倔强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妖首所在大帐中去。
好在妖首已经吩咐下去,允许左航进帐,众人也就不再生事,放左航顺利通行。
左航走入帐中,看到妖首好端端地坐在交床之上。
先前邓佳鑫因水府掌事,将妖首暴揍一顿,且并未看在左航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不过数日光景,再看那妖首状态,面门与身体上饶是半分伤处也无,反倒气色甚佳,这倒让左航颇为吃惊。
妖首觉察到左航上下探查的视线,有些得意地起身踱步,走到左航的面前。
钦原首领:「天帝降下金旨,让钦原一族迁居大泽,实在是百年难遇的恩惠。」
钦原首领:「随旨意而来的,还有不少赏赐之物,灵药、细软等等不胜枚举。」
钦原首领:「我服食过玉露神丹,修为大涨,那低阶神祇对我造成的伤害,早已不治而愈。」
妖首言中有骨,明里暗里讽刺邓佳鑫的神阶不高,不过是水部的区区小卒,以此打压左航的情绪。
左航正想着妖首如何有这般底气,“好了伤疤忘了痛”,便听他絮絮叨叨说起了自己初次谋面的那位兄长。
钦原首领:「左山这些年为天帝做事,立下不少功劳,天帝已经许诺,待钦原族迁至大泽,整顿好一切,便不日给他封一个神位。」
钦原首领:「左山是在天帝身边,颇得天帝信任,将来受封神位,也一定是要紧的职务。」
钦原首领:「届时,左山便是钦原族中第一位登临神界之人,将来族中的首领之位,也必然非他莫属。」
左航这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突然失意于他,转而采取卑劣的手段对付他:
只因他不受教,且过于叛逆,不能如突然出现的左山一般,成为父亲向上攀爬的臂膀;
在父亲的眼中,自己这盘棋输了,且是血本无归,依照父亲刚愎自用的性子,便想急于抹掉他这颗“污点”。
可左航此时已经无心在意,更没有精力去难过,压在心头的另一件事,才更让他惴惴不安。
左航在此时返回族中,必定代表了天帝意志,神界已许久不理会钦原一族了,近乎由着他们自生自灭,在此时派来这么一位隐秘之人,想必有紧要之事。
昔年钦原一族归降神界,早已将族中秘术交出大半,且多为冶炼技艺,这些交出的匠人法,几乎全部掌握在天帝自己手中。
天帝夺得冶炼秘术后,行径如同“卸磨杀驴”,将钦原全族丢去了雪巅,好似囚禁一般,断绝了族中与外界的联系,打算一劳永逸。
可自打战神冥夜反下神界,盗走了轩辕星宫中的天舆图,又在下界布下“天衡诛绝阵”,这接二连三的举动,彻底扰乱了天帝的统治秩序。
神界自然也在密切监视冥夜的种种行径,当他通过阵法收集鬼炁,复活魔王之后,冥夜的野心昭然若揭,天帝也很快明白了他的意图。
天帝下旨让钦原族遁入大泽躲避,是再三权衡后作出的决定。
远古混沌之时,天地初开,宇宙间的鬼炁聚集,托生出一位魔王来,为了争夺地盘,太初上神一脉与之交恶,斗得昏天黑地,乾坤倒转。
奈何魔王手中有一柄魄斧,可劈山凿海,威力巨大,彼时众太初上神尚且稚嫩,难以抵挡魄斧威力,战得十分辛苦。
想要击败鬼炁魔王,便要切断他与魄斧的联系,可那魔王斧刃不离手,即使歇战休憩,也要将魄斧握在手中,想要夺走魄斧谈何容易?
最后,还是由天帝献上一计,请求诸位太初上神联手:
由武力不凡的冥夜与魔王交手,且战且退,将魔王引诱至低洼地带,再由神女女魃施展移山造土的本事,将山川挪移,把魔王困在群山之中。
此时公冶寂无引来白水,汇成白渊,以水攻之法,将鬼炁魔王淹没其中。
注1:白渊,记载于《山海经·大荒南经》中,“又有白水山,白水出焉,而生白渊”。
魄斧沉重,在水中只会下沉,若那鬼炁魔王爱惜武器,不肯松手,只会在水中越沉越深,公冶寂无便可顺势将他强行封印。
若鬼炁魔王想要跳跃出水,就得弃置魄斧,如此一来,便切断了二者联系。
当然,鬼炁魔王中计松手,魄斧沉入白渊之中,被女魃用山岳镇压。
诸位太初上神一哄而上,很快便击败了手无寸铁的鬼炁魔王,将他伤死,净化了世间鬼炁,神域也自此开始走向兴盛。
巧合的是,当年被女魃拿来镇压魄斧的山岳,恰巧就是钦原一族最早居住的博山。
而那由公冶寂无引来的白水形成的白渊,也在时移世易,山海交替中干涸,变成了后世的“磐渊”。
因此,冥夜要重铸魄斧,只能也一定会找上钦原一族,天帝便是算准了他的动向,才会又重新重视起钦原一族来。
只是天帝没有想到,这计划中还是出现了疏漏,冥夜从苏燕临、姜雪宁处知道了钦原一族的去向,当即转向了大泽方位。
冥夜脚踏黑雾向后稷大泽行进,刚刚安顿好的钦原一族却浑然不知,一场死亡近在咫尺,身死族灭的下场,正在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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