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内突然一静。
所有人全部在这一瞬间看向我。
陈开明走到我身后,低声道:“老弟,你是不是忘了哥之前给你说过,千万不能蛮干,这么宽,十几米高,你想玩命啊。”
江小楼也靠了过来,他不像陈开明,有些隐晦,而是扯着嗓子道:“笙哥,这么宽,下面又这么高,要是掉下去,不可能会有好结果的。”
这是一个现实问题。
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唐鹤德在问谁能过去的时候,他们全部一致保持沉默。
唐凝嫣走到我面前,盯着我道:“是你自己刚才说的,大家都听见了,你先过去。”
这一刻,说实话我心里有一点后悔。
但一口唾沫一口钉,话都说出去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黑子道:“要是我以前当兵的时候,这么宽的距离,我还有一点把握,但现在退伍多年,身体没那么灵活了。陈笙,你年轻,有体力,还是练家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他在说漂亮话。
趁机给我灌迷魂汤。
不过,我其实心里还是有一定的把握,否则,我不可能会因为一时热血上头冲昏了脑子,主动把这件事给接了下来。
唐鹤德看向我道:“你确定?”
“嗯,我确定!”
紧接着,方龙他们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绳子,弯成两股,栓在我的腰上,系的是回蝇节,而我现在想要跳到甬道断裂的对面,就必须轻装上阵,尽可能的减少自我负重,所以,我将身上事先装上吃的东西全部塞给了江小楼。
“笙哥,你再考虑一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啊。”
冲他一笑,同时减少自我心里压力,道:“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我检查了一下绳扣,以及绳子的长短,确认抓住绳子一端的是方龙他们所有人,这么一来,就算我真的失足,最起码可以保证我顶多会受伤,可能死不了。
我活动了一下筋骨,道:“让开。”
便在这时,几束手电强光照亮着甬道以及对面。
而他们,全部靠着甬道壁给我让开了路,毕竟六七米宽,下方又有十几米高的落差,所以,我需要一定距离的助跑。
这时,陈开明又来到我身前,掏出一个银壶,但里面装的是酒。“老弟,你这脾气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其实可以另想办法的,大不了推迟下墓,没必要拿自己的命玩。不过,说什么都晚了,现在所有人都看着你,来,喝上一口酒,热热身,壮壮胆!”
我心里顿时像划过一道暧流。
他先送我桃木扣。
数次又提醒我下墓保命的办法。
而现在,在这个时候他依旧在像对待弟弟一样替我考虑着。
“嘿嘿,开明哥,等把这趟事办完了,你一定要来蓉城四平斋找我,我们俩兄弟喝他个通天亮,不醉不归!”
陈开明道:“我一定去!你小心!”
我喝了一大口高度白酒,瞬间,五脏涌出一股热气导致浑身都发热,但我并没有因此失去意识,反而因此更清醒。
“我的命,现在在你们手上,各位,抓紧了!”
我深吸了一口冷气,卯足了劲,脚下生风,一段助跑后,在他们所有人的亲眼注视下,我飞身越沟。
这一瞬间,
置身在半空中,在水流河道的正上方,我脑袋一片空白。
但这个时间很短暂,而且很残酷……
“笙哥!”
空间,江小楼失声力竭如雷震响着。
砰。
我撞到了对面断崖悬壁。
脑袋一嗡。
再次处于短时间的空白,但我的双手还是牢牢的抓着崖壁上方。
或许,我真的是太过自信。
又或许,断裂的间宽距离不止六七米。
所以,得到的结果我并没有像预想一样飞身越沟,稳稳的落在对岸。
哗啦。
一块大石头在我左手抓的位置突然松动,我心中一惊,猛然回神,右手如铁钳一样,仿佛五指已经抓进泥石之中,牢牢的抓着。
嘭——
大石头坠落下方溅起一股巨大的水浪。
我吓了个亡魂大冒。
“我没事!”
这一刻,其实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现在一旦失手,即便陈开明他们牢牢的抓住绳子的一端,但我就会马上面临再次飞身空中,只不过是原路荡回去,紧接着就会撞到对面的崖壁,不死也要受重伤。
我立刻脚下寻找能够踩的固定点,左手重新抓住上方崖壁。经过一番脚下盲目探索找到了支撑点,再加上双手臂力,最终,我吃力艰难的爬了上去。
顿时,
空间里响起方龙他们齐声的喝彩。
然而我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甚至能够感觉得到后背的冷汗都快把衣服湿透了。回想刚才的那一幕,其实也很后怕。
同时,我发现左手掌满手鲜血。
应该是之前抓到的那一块松动的石头,在石头坠落的瞬间把手给划出一道血口。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大问题。
命保住了!
我也过来了!
“放绳加长,并将东西绑在回绳上,我寻找固定点。”
我解开绳扣,牵着绳子往前走了两三米,只见在甬道前立着两根圆柱,我试了试,很牢固。
将绳子系好。
通过回绳,他们先把我需要的工具运了过来,与此同时,在接过一个背包后,我找到了包扎伤口的药布,简单处理,接下来,暂时我就可以先歇歇了。
唐鹤德冲着我喊话道:“小陈,在这段期间你绝对不能擅自进去,听见了吗!”
又通过回绳收到两个爪勾还系着绳子,我再次将爪勾固定,此时此刻,横跨这道断崖上方简单的搭起了个绳桥,但是,我知道,他们没人敢通过这个绳桥飞渡过来,况且,有进有出,有来有回,总不可能出墓离开的时候所有人又冒险飞渡一次。
我靠着墙坐着,点上一支烟,捡回一条命,这个时候我也开起了玩笑,回应道:“唐叔,你放心吧,我还想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呢!”
随后,他们所有人在唐鹤德一声令下又原路返回,生怕我陷入无尽的黑暗中感到害怕,留了两个火把,还有一束手电是强光。
抽完一支烟,吃了一点东西填补,毕竟刚才受伤失血,只可惜在这里没有鸡汤肉汤。看样子,回到蓉城后,一定要敞开了大吃一顿。
然而,当他们所有人都离开后,只有我一个人陷入这个空间,我心里知道时间一直在流逝过渡着,但给我的感觉时间已经处于绝对的静止,承受的是无尽煎熬,就好像我一个人被关在了黑暗的未知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心中顿时泛起后悔。
早知道,就该听陈开明的,没有必要强出头,否则,现在也不用沦落到我一个人受罪,而且是在阴暗潮湿的古墓里面,想想就让人瘆得慌。
“小楼,你回来了吗?”
“开明哥!”
空间里,只有我的回声在回应着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靠着墙,我竟然睡着了。
我做了两个梦。
一个是梦见了养父,梦里有些画面记不清,但我能记得他在梦中责备似的向我说的一句话,‘笙,你不该走这条道’。
第二个梦是在古战场。
我就好像是一名穿着甲胄的将军,眼前的战场,伏尸数万,血流成河,而此刻,我又一次挥剑斩了一名敌人的首级……
啊——
我被恶梦惊醒,摸了一下额头全是冷汗。
梦就是梦,当不得真。
我不作他想,缓过神后看手机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十七分。
可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而且,两个火把早就已经灭了,现在只剩下一束手电强光,它还能照多久,我也不知道。
“小楼,小楼,你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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