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爱

故里成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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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是生的对立，而是它的一部分，永存。

——村上春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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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轻拂过，他穿着一身病服静静地站在的墓碑前，静静地看着墓碑上赵星河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笑得很开心，天真，柔软。

看着看着，秦臻也跟着笑了。

他靠在墓碑上，伸手轻碰墓碑上的照片上人的脸颊。

霎时，陆军特种部队、铁铮铮的秦队长竟红了眼眶，眼前一片氤氲模糊。

风在耳鬓厮磨，放大了心口隐隐的刺痛，许久，他轻声说着：“星河，我来了。”

四年前，暖阳携着秋草的芬芳，送着少年进入军营，将顽劣根性打磨成男儿本色。

转眼间，四年已逝，曾经结伴而来，后来只身而去。

无论是赵星河，还是他，皆是如此。

秦臻一直在想，如果他当初不执意来参军，不铁了心要进特种部队，赵星河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那个从小就怕黑怕疼，还晕血胆小的赵星河，是肯定不会来军营的。

他是温室的花，即使柔软得一塌糊涂，也不该顶着炎日在训练场上拉练。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却跟着自己参了军，进了特种部队。

就那样一个出了事只会叫“至秦哥哥”的人啊，却敢徒手拧断敌人的脖子。

这个将秦臻放在心尖儿上的赵星河啊，秦臻却把他留在了那个风雪交加的黑夜。

似乎有液体打湿了面，秦臻抹了一把脸。

刹那间，仿佛场景重合。

他低头看着手心的眼泪，低低地笑了，眼泪却是淌得更厉害了，像是雪山上融化了的雪，无法控制，又冷得心寒。

——

一年前，边防雪山。

“队长！他们追来了！”

嘶喊的声音穿过夜色，狠狠地砸在秦臻的耳膜，他倏然抬头。

“队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们必须完成任务！”

秦臻低头看着怀中满身是血的赵星河，漆黑的眼底是痛苦是害怕，也是挣扎。

“队长！！”

那些呼喊与风雪都渐渐退远，秦臻耳边只有赵星河微弱的气息。

“至秦……”赵星河满眼都是他，一开口血就从嘴里溢了出来，却还是哀求着：“不……要走……”

不要走好不好，至秦，不要留下我好不好。

“队长！！！”

拳头捏得咯咯直响，秦臻低吼着：“不要喊我！！”

一边是必须完成的任务，一边是重伤的爱人。

无论如何抉择，都是痛苦和后悔。

“星河。”秦臻抹了一把脸，像是要把所有的挣扎与痛苦全部抹去。

他颤着手抚着赵星河的眉眼，虔诚得是要将这人刻进自己的心头，他低头吻了吻赵星河，嗓音嘶哑温柔得让人近乎落泪，言语却是那么的残忍与绝望，“我爱你。对不起。”

他用尽全部意志，将赵星河放在冰冷的雪地里，站了起来。

赵星河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拽紧了他的手，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已经无法判断，可是秦臻却听得清清楚楚：“不……不……”

别走，秦臻，你为什么要走？任务真的比我重要吗？别走好不好？

我知道我自私，你让我再看你最后一眼好不好？万一以后看不到了呢？

秦臻，在我合眼前，我想一直看着你。

眼泪在秦臻眼里直打转，他忍着心口传来的剧烈痛楚，一根一根地掰开了赵星河的手指。

赵星河的手指那么温暖，在情动时是那么的好看，在两人的皮肤彻底分开那一霎，却是那么的冰寒。

秦臻不敢回头，就那么朝队友跑去，就那么指挥着队员朝山下跑去。

赵星河偏着头，看着秦臻在雪色中头也不回远去的身影，眼里的热泪终于和最后的气息一起滑出。

他的眼里装着秦臻和自己的年少，装着秦臻对他的笑容，装着秦臻对他的宠溺，装着秦臻对他的情动。

可是，在他永远闭上眼睛的前夕，却装上了他挚爱离去的背影。

——

心口的血渗透了干净的病服，像是雪山上开出的绚丽花朵。

秦臻坐着身子靠在墓碑上，鬓角抵着墓碑，指尖一点一点地抚着照片上的容颜。

世界这么的安静，孤单得只有一个人。

秦臻张开手指，缓缓弯曲，像是十指相扣。

阳光穿过指间缝隙，将这个人的温热带给了那个人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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