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眼手电的白炽光束,被黑暗通道吸收吞噬,所剩无几,微弱不堪,如同煤油灯盏豆大的火苗一般,凄凄惶惶。
我们不仅看不到前方一米之外,甚至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楚,如同行走在黑暗的地狱之中。
一行三人并排而行,默不作声,静寂无比。
走了没多远,心里觉得不大对劲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这个通道静的太可怕了,那是一种如同死亡般的安静,如同混沌一般令人窒息。
我心里嘀咕道,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行走,按理说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为什么我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也听不到庄羽她们的心跳声?
没错了,我找到了心里不安的来源,正是这种可怕的死寂!
也许其余两人也发现了黑暗通道的诡异之处,同时停下了身子。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微弱的灯光之中,张含充嘴巴开合,说了句什么话,然而我和庄羽一个字也没听见。
我顿时慌了神,难道自己耳朵聋了?
心下狐疑之余,向庄羽看去,就见她一副迷茫的样子,捏了捏自己的耳朵,看来她也没有听到张含充说什么。
我脑门上的汗哗啦就掉了下来,这太诡异了,我们三人几乎是肩并肩,距离如此之近,竟然听不到对方说什么?
这说明不是我们听力出了问题,而是这条通道不仅吸光,而且吸收人发出的声音。
张含充见我们两人的样子,露出了迷茫之色,表情怪异的打量着我们俩,嘴巴里叽里咕噜的又说了一堆话,估计是在怀疑我们两人给他玩儿哑剧。
我一般随身携带纸和笔,这是长久以来随手记账落下的毛病,此时派上了用处。
我掏出笔记本,刷刷在上面写下了我对这条通道的猜测,故意动作夸张的撕裂了下来。
本应发出“刺拉”撕裂之声,我们都没有听到。
很显然张含充注意到这一点了,他疑惑的接过纸张,看完上面写的字之后,耸了耸肩,倒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然后将纸张递给了庄羽。
庄羽看完之后,皱了皱眉头,对我伸出手,显然是向我讨要纸笔,似乎要写些什么。
我将纸笔递给庄羽,她接过之后向左侧挪动了两步,将笔记本压在了墙上,张含充跟了过去,持手电为她近距离照明。
随后就见她飞快的写了起来,凝重虔诚的表情,竟似要进行长篇大论的文学创作。
好奇之下,我凑了过去,将脑袋磕在她左肩上,向笔记本看去,但是一股淡淡少女体香传入我的鼻子中,顿时令我心醉神迷,竟然没注意庄羽到底写了什么。
当庄羽写完一页,翻页的间隙,张含充终于注意到了我趴在庄羽肩膀的样子,一脸怒容的推了我一把,我这才干笑一声,抬起了头。
只见庄羽在第二页上写道:通过这里,他们就开启了接近神灵的修行之路。
张含充一副了然的点了点头,从背囊摸出一副手套戴在了左手,很显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这家伙左右手都用的极为熟练,只不过左手比右手更为灵活,是一个左撇子,他的手套在对付水猴子之前出现过一次,当时我并没有注意,此时我看了一眼,手套黑黝黝,微弱的灯光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似用寒铁打造而成,估计是家传的神秘武器。
我见状,对于这个通道是什么,即将出现什么,产生了好奇,左手从庄羽手中拿过笔记本,右手持手电,一行一行的看了下去。
只见上面写道:传说上古巫鬼教教众,在正式入门接受教主的赐福之前,会接受一个考验,考验是通过黑暗地狱,抵达神之所在。
传说只有接受了死亡的考验,见到了人世间悲苦,亲历了地狱之罪,才能真正体悟生命的真意,体悟“神”对人世间那伟大的诚意,才会虔诚的信奉着神,在人世间传播神的旨意,传播伟大的爱与光明。
然而巫鬼教中虽然有着关于地狱的种种传说,但却始终没有人发现地狱所在。
寻找地狱这件事,也成为每一届教主的首要任务。传说只有真正通过人间地狱考验的人,才能真正的成为神,死后的灵魂将去往天堂,不再受世间轮回之苦。
最初的巫鬼教既然没找到人间地狱,便退而求其次,在教会所在地(即通天灵宫)人工设置了黑暗无边的通道,以此来考验教众。
黑暗通道,会让你丧失勇气,但又会让你产生勇气。
放不下的你会放下,害怕的你将不会再害怕。
只有真正的勇士才会毫发无损的通过这里……
看到这里,已是一页的末尾。
我翻开第二页,就是此前的那句话,只有通过这里,他们(教众)就开启了接近神灵的修行之路。
看完之后,我抄起笔,奋笔疾书,在庄羽文字后面写道:既然如此的话,这条黑暗通道定会凶恶无比,说不定会有恶鬼出现,咱们要倍加小心!!!
庄羽看了之后微微颔首,张含充则一副还用你说的表情,乜斜了我一眼,显然对于我无意识的亲近了庄羽心怀醋意。
我转身向后看去,身后是无边的黑暗,燃着长明灯的光明通道早没了影踪,然而我们也就向前走了不到十米而已。
明知前有虎,为了弄清未知的谜团,我们还是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我们恍若进入了生命未曾孕育之前的无边混沌,无边的压抑刺激着我们脆弱的神经。
走了几步,借助微光看了看身边两人,他们脸上都是凝重之色。
我忽然升起了这样一个念头:队友明明就在你身边走着,没有声响的前进,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似乎不存在。
我竟然冒出了身边两人是不是被恶鬼所化的念头。
我开始怀疑起真实的存在……
这种念头升起之后,我顿时一凛,赶忙停下身子,使劲晃了晃脑袋,把脑海中的念头抹了去。心道,这通道难道还能迷惑我们的心智不成?
再抬头,我发现庄羽和张含充竟然不见了?
明明刚才还在我身边。
他们去哪儿了?
变故的陡然出现,让我脊背发凉。
我只是稍微停顿了一秒钟,一秒钟的时间,在这通道中估计一米都走不出去,定然还在我的可视范围之内,怎么就突凭空消失了?
我着急寻找他们,向前大跨两步,却一头撞到了墙上,顿时眼冒金星,心里顿时一惊,前面竟然是死胡同?
难道这条路到了尽头?
不应该啊!
我揉了揉额头,摸索着向左走去。
横跨三步之后,并没有如此前通道似的出现石壁,而是一个出口。
我心道,这里应该是一个岔路口。
我又小心的向右边走去,验证了我的想法。
黑暗通道的最前面这一节,极为短,几十米的样子,然后出现了向左和向右的岔路口。
庄羽他们或许在我停顿的时候,向前走了几步发现了岔路口之后,就与我走散了。
他们会走哪一条通道呢?
这条黑暗通道的诡异完全超出我的认识,且不说黑暗之中潜在着未知的、可以置人于死地的危险,就是单独在这无边黑暗中行走,长时间之下,就会让一个人心理脆弱的人活活疯掉。
黑暗是令人绝望的,正因如此,我们更向往光明。
与庄羽等人没走散之前,我们相扶持前行,还有个照应,如果一个人在这黑暗的考验之地前行,定然是凶多吉少,然而我又不能做个逃兵,那不是我的作风。就算后退,我的血液能不能打开通天之门还是个未知数,如打不开,必然会活活饿死在这里。
“不管了,死就死吧。”我心下一横,摸索着向右侧通道走去。
……
如果失去了光明,我们可以靠听觉来辨别危险的降临,如果失去了听力,我们还可以靠视觉来看世间的繁华。
但是如果你明明长着大眼睛,却可视不到一米,明明长着大耳朵,却如聋子一般听不到世间的繁华乐章,悲欢离合,这种滋味,比死还痛苦十分。
我边走边心里犯嘀咕,这条通道会不会有一只巨大的蟒蛇伏在墙壁上,它悄无声息的看着我的到来,静静等待我走过去,然后张开血盆大嘴一口将我吞下。
会不会存在恶鬼,他们潜伏在石壁上,等我与它们擦肩而过之后,悄无声息的跟在我后面,伸出邪恶的手掌,慢慢从我后背插入……
想到这里,我汗毛都竖了起来,赶忙将这些该死的念头从脑海中赶走,打起精神,一只手打着手电,一只手不断的挥舞,向前走去。
似乎这样就能赶走黑暗,驱走恐惧似的。
慢慢的,我发现,手电照射的范围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到得后来光源像是直接遇到了一块黑色的铁板,只剩下灯罩附近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算是失去了作用。这是一种极为诡异的体验。
光源失去作用之后,我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停下身子,不知道接下来如何迈开步伐。
因为我不清楚前面的地面是实地还是陷阱,本来之前的光源还能看清地面,还能一步一步向前走,光源失去作用之后,就彻底成了“睁眼瞎”。
呆立了半晌,想起了家族之中许多未之谜,很可能都与这个通天灵宫有着撇不开的关系,还是决定继续前行,于是我决定爬着走。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关闭了电源,四肢伏地,在地上向前爬行。
爬了几分钟就如同过了一个世纪,累得气喘吁吁。
这种看不到终点的马拉松,使得我内心越来越焦躁,信心与勇气,一点点从体内泌出来,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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