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桑田沧海俱成空

楚凤麒自嘲般的苦笑着，道：“好，好，好，从前的威震天南早就死了，狡诈虚伪的楚凤麒现在也死了。从今以后，苟活于世的只是一个无欲无求的老头子罢了。”他有些不胜唏嘘，这是他练就邪派武功的数年间，第一次这般冷静的审视自己。

楚恬儿已然醒转，这一夜，她也经历了太多太多，爱恨情仇，生死祸福都尝了个遍。她站起来，惊疑不定的看着父亲，嘴唇颤抖着道：“爹，你……你没事吧？”

楚凤麒苦笑道：“死是死不了，不过这一身武功，也没剩下什么了。”

他打向自己的那一掌，虽不足以致命，却震断了本就欲断还连的经脉，一身武功算是废了。回思这些年侪身武林，日夜想着名扬天下，雄霸武林。为了得到邪派秘典《玄魔宝箓》，他处心积虑，机关算尽，最后终于练就了一身霸道无敌的邪派武功。可是这些年他过得一点也不快活，强练邪门武功，伤了心脉，整个人都变得疯疯癫癫，神智失常，过的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现在他武功尽失，回首过往，恍若大梦一场，什么功名利禄，成败得失，俱成云烟飘散。

他看着女儿骇然失色，又沾满血污的脸颊，忽觉这些年亏欠女儿的太多太多，想伸出手去抚摸女儿的脸颊，却又不敢。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道：“这些年我利欲熏心，做了许多丧尽天良的错事，其实我早该死了。从今后，我要回到华山，听从师兄裁决，再不入世了。”

说完，步履蹒跚的缓缓走去。

骆晓天忽道：“慢着！难道你就这么走了？”

楚凤麒停下，转回身，神色间却是一片坦然。

楚恬儿道：“二哥，我爹做了许多错事，你要是气不过，我替他受过好吗？”

林携岳扯了扯她袖子，向她摇了摇头。他太了解骆晓天的为人，若是楚凤麒武功尚在，骆晓天一定要和他斗个你死我活的。可是现在，骆晓天不会再去难为一个武功尽失的老人的，便是楚凤麒罪大恶极，骆晓天也是一样不屑动手的。

果然，骆晓天说道：“这几年，你在江湖上得罪了不少人，不能一个人走。待见过大哥五弟，我和你一道回华山。”

楚凤麒大出意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哑然道：“晓天，你……你要亲自送我回山？”

骆晓天哼了一声，道：“你武功已失，若没人跟着，恐怕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楚恬儿略一沉吟，道：“二哥，那就有劳你了。本来我应该一起跟着回华山，不过我有几件事，一定要去圣心谷问个清楚。待圣心谷之行有个了断，我便会去华山请罪。”

林携岳插言道：“圣心谷主神秘莫测，我不赞成你去。”

楚恬儿转脸看着他，道：“我费尽心力抢到寻龙令，一定要去试一试的。”

林携岳却扭过了头，道：“你要去，我便陪着你去。”

楚恬儿看着他一身的伤，心中一酸，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林携岳又道：“环儿原是雪翎的侍女，她精通追踪之术，我看用不多久，她就会引着马大侠和蒋五侠追过来的。”

听到卫雪翎的名字，楚恬儿皱了皱眉，她心中的这个结始终没有解开。可是转念又想，现在已经有了一心待己的林大哥，为何还要纠结好没道理的当年情结呢？她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却挽起了林携岳的手臂。

骆晓天两道剑眉挑了挑，道：“圣心谷，圣心谷，这个非常之地，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楚凤麒走回转来，倚着树身坐下，看着正在渐渐散去的白雾，道：“现在我没了武功，圣心谷再神秘，对我也没什么意义了。不过有些往事，觉着还是跟你们说说，也许对你们这些有为之身，会有些帮助。”

自从楚凤麒叛离正道，行踪诡异，谁也不知他做过些什么。这时听他要说起往事，骆晓天和林携岳都急于知道。楚恬儿却叹了口气，反而走开了几步。想来她父亲的过往种种，她还是知道一些的。往日不堪回首，她不愿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楚凤麒沉默了一阵，似乎在梳理乱糟糟的往事。然后叹了口气，道：“其实什么天下无敌，名扬天下，都不过是过眼烟云。为了虚名而抛弃情义，才是不值得的傻子。可惜，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个道理。”

长长的叹息，充满了无限的伤感，然后他缓缓道出了一段离奇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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