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我们都是好孩子

“胡老师，你朋友又来了。”

“谢谢李记者，每次都让你破费。”

“我前两天在山上打到一只野兔，胡老师，一会儿给你做好端过去吧。”

……

只要是胡珊走过的地方，所有村民全都停下来打招呼，他们甚至对李杍渔都很熟悉，毕竟李杍渔之前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一趟。

这会儿倒是陈国华没有多少人认识。

毕竟他是初来乍到的副乡长，这里又是偏安一隅，除了村主任外，没谁知道陈国华是谁。

胡珊和每个村民都热情的聊两句。

“二娃，山妮儿，你们两个去将车上的文具给同学们发发。”胡珊说道。

“好。”

立刻就有两个孩子跑向汽车，从后备箱中把文具搬下来。他们都对李杍渔露出憨厚的笑容，说着感激的话，毕竟不是李杍渔的话，他们没有可能得到这些珍贵的书籍和文具。

操场。

陈国华就坐在操场边上，看着眼前很贫瘠的荒凉之地，不由无奈的摇摇头。

“是不是感觉这里的硬件设备很差劲？”李杍渔问道。

“是啊。”

陈国华感慨的说道：“这都是通古乡的失职，哪怕是拿出来一部分钱，都能够改变这里。胡老师你放心，等我回去后，会安排这事的。最起码要给咱们这里的小学操场，配备上些体育器材。”

“陈乡长，你如果说真的想要改变这里的环境，就不用管操场了，帮着这里的孩子修修教室吧。这里的教室，真的是没办法撑太久。”胡珊指着不远处的两间茅草屋说道。

“国华哥，胡珊说的对，你们通古乡真的是不作为，你知道吗？在陈庄村压根就没有小学，你刚才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吧？这里就是以前的生产大队队部。两间茅草屋就是教室，只要是刮风下雨天，里面就没有办法上课。”

“还有胡珊的居住环境也很恶劣，你刚才也看到了，她的宿舍不能说四面透风吧，但那些茅草搭建起来的房子能遮风挡雨吗？”

“胡珊不说这些，她想的是，只要是能让孩子们有书读就行。”

“可这算是什么读书？连基本的一个年级一个教室都没办法保证，在这里竟然是复式教学，好几个年级的孩子都在一个教室中上课。他们也没有统一的课桌，就是每家每户搬过来的桌椅，你要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有的桌椅早就腐烂，随时都会坏掉。”

李杍渔一股脑的将这些话全都说出来，她知道这些话胡珊是不好意思说的，陈庄村的人在不知道陈国华身份时也不可能说。

只有她说最合适。

“杍渔，你对陈庄村倒是熟悉的很。”陈国华微微颔首。

“我不熟悉，我这都是听胡珊说的，胡珊，你来给国华哥说说这个村子吧。我可是告诉你，他现在是你们通古乡的副乡长，你不找他诉苦，是没谁会管你这事的。”李杍渔说道。

“陈乡长，我能说吗？”胡珊有些迟疑。

“说！”

陈国华对陈庄村是有所了解的，但这所谓的了解都是建立在马睿诉说的基础上，而马睿就算再清楚，又怎么可能比胡珊知道的多。

胡珊可是在这里生活了两年。

两年时间，足以让胡珊融入到陈庄村中。

“陈乡长，陈庄村的人基本上都姓陈，这里你也看到了，是个偏远穷苦的村子。守着小仓山，远离通古乡，距离县城就更远了。对这里的人来说，能趁没事的话去一趟乡上，就算是进城了，他们压根就没有奢望过去县城转转。”

“这里差不多有五十来户人家，平时村里住着的不是老人就是小孩，青壮年都出去打工挣钱养家，这里的孩子基本上都是留守儿童。不出去打工不行啊，在这里一年下来也挣不了两千块钱，靠着这点钱养家糊口根本是奢望。”

“说句最简单的话，这里的人不敢生病，生病了也不敢去医院，一想到去医院看病拿药就得花不少钱，他们就宁可在家里吃点草药，硬着头皮硬抗。”

说到这里的时候，胡珊的眼圈中已经变得湿润。

“陈乡长，我给你说一件我亲身经历的事情吧，这件事直到现在我都难以忘记。村里面的老支书叫做陈平德，老人一辈子就没有离开过陈庄，平常有个什么病就是硬抗，这么一抗就是几十年过去，等到积攒的病全都爆发出来后，他就只能去住院。”

“结果住院的时候，他没有能扛过去，在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救治好后，他就硬生生的逼迫着家里人把他抬回家来。”

“我当时去看老支书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说，丫头，我知道你在这里委屈你了，但没办法，陈庄穷啊。穷的我这个老头子也不敢给你打包票，说什么大话。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决定了，把我攒的棺材本拿出来给咱们小学安装电灯。”

“我给大牛说了，这个混小子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的。这也算是我这个老东西，在临死前给咱们村的娃留下点念想。”

想到老支书当时弥留之际的话，胡珊的眼泪就掉落下来，她抬起手臂擦拭掉泪珠，继续说道：“我最后没有要老支书的棺材本，老支书穷困了一辈子，节俭了一辈子，不能说临走还这么憋屈。我让大牛哥好好的给老支书办了一场葬礼，让他风光了一回。”

“陈乡长，给你说这些，不是说想要抱怨什么，只是想说，有时候我也感觉挺委屈的。我前两天去乡上的时候，听说咱们乡上要拿钱来建造乡政府大楼。我就想着，哪怕是能挤出来一点钱给我们村小学，也好啊！”

陈国华惊住了。

他是真的被胡珊说出来的话震惊住。

在震惊之余，他也很感谢胡珊，因为这些话胡珊不说出来，陈国华这辈子恐怕都够呛知道。即便他前两天是调研过，可也不可能知道这些秘密。

“胡老师，你说的这些情况都很重要，你放心，这些事情我都记在心里了。你能够在这里一支教就是两年，那么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将这里发展起来的。”

陈国华认真的承诺。

“我相信你。”胡珊擦拭掉眼角的泪水笑道。

“胡老师，我们把书本和文具都发完了。”之前那个叫做山妮儿的小女孩有些怯生生的走过来说道。

“好！”胡珊点点头。

“山妮儿，咱们再来玩老鹰捉小鸡吧？”李杍渔眼珠微转说道。

“真的可以吗？”山妮儿顿时高兴的喊道。

“当然，你去把他们都喊出来，咱们就在操场上玩。”

“好嘞。”

很快李杍渔就和一群孩子说说笑笑的玩起来。

“其实这里的孩子挺喜欢杍渔的，也都盼着她能来。因为她来，就会带来书本文具，也能陪着他们一起玩。孩子们私下里给我说，杍渔长的真好看，就跟画上的仙女似的。”

看着陪孩子玩的不亦乐乎的李杍渔，胡珊微笑着说道：“你是不可能知道的，这里的孩子最知道感恩，他们有的把藏起来不舍得吃的糖果，就这样送给了杍渔。”

“杍渔这样也挺好的。”陈国华由衷而发的说道。

“是。”

胡珊迟疑了下，看着陈国华说道：“其实我听杍渔说过你的事情，也知道你是一个胸怀抱负，一心为民办事的好官。杍渔能遇到你也是她的幸运，她要是一直都活在哥哥牺牲的阴影中，是没有办法走出来的，我也会为她心疼。”

“你恐怕还不知道，杍渔曾经在这里陪过我一个月。那个月，说是她陪我，其实是我在陪她，要不然她真的会撑不住的。”

“是啊，杍渔也不容易。”

陈国华看着笑容灿烂，笑声宛如银铃般的李杍渔，眼神心疼。

“其实有时候想想这里除了穷点，其余的都是不错的，最起码山清水秀，小仓山就是原始森林，在里面就算是散散步，都能陶冶情操，都能让你急躁的心情平复下来。”

“孩子们夏天最喜欢去河里玩水游泳捉鱼，冬天的话能在河上滑冰。不是给你吹，这里孩子的作文水平都很好，因为他们都有着切身体会。”

“真希望这里的环境别遭到破坏。”

胡珊意有所指的说着，说完这些话后，他就看向陈国华。

“胡老师，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陈国华问道。

“陈乡长，不用我说，村里人都知道，因为那个造纸厂的人来这里考察过地形了。他们也给村里人说了，就是想要在这里建厂的。还说什么，只要建成了造纸厂，村里那些出去打工的人就都不用出去了，在家门口就能上班挣钱。”

胡珊说到这里，咬了咬牙，眼神坚定的问道：“陈乡长，村里人或许知道的不多，但我却清楚造纸厂是污染企业，你说乡上真的会同意在这里建厂吗？”

“你愿意在这里建厂吗？”

“不愿意。”

“那就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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