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粗俗率真

长孙冲最是激动，用衣袖帮她身旁女子擦去泪痕，然后“砰”的一拍桌案，忍不住冲宁书成斥责：“好你个小子，为何对我家婴宁如此残酷？为何就不能像那聂小倩，给婴宁也编个圆满结局？”

靠？

宁书成惊呆了，想不到长孙冲竟然这么入戏，竟然想为了一个故事跟自己干架吗？

不得不说，他真是小瞧了后世影视剧的威力！

要知道，电视剧刚兴起时，那影响力说是万人空巷都丝毫不夸张。七八十年代，谁家有台小黑白电视，全村……不，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会每晚抹黑走十几里山路，就为了看一集电视！

而为了电视中某个情节、或者某个角色是好使坏互相争执，更是家常便饭，入戏的人还会为此争吵，甚至打架都不稀罕！而且争吵打架的还不只是小孩子，很多大人都忍不住投入其中！

一直到二十一世纪，网络那么发达，各种先进的娱乐手段层出不穷，但照样还有很多人沉迷于看电视，并每日不厌其烦的在论坛、贴吧里跟人争执对剧情的看法。

只不过宁书成大学起就喜欢上了网络游戏，对电视失去兴趣，后来当了教授更没时间看电视了。所以他才忽略了电视剧的影响力……

席间，入戏的可不止长孙冲。

杨弘武双眼瞪得溜圆：“什么？长孙兄，你说方才那故事是编的？不可能！这么精彩的故事，怎么可能是假的？”

“喂，你在想什么？世间根本没有鬼怪的，那故事又怎会是真的？”郑仁寿加入了讨论。

长孙冲却被搞迷糊了：“咦？那故事是真的吗？这么说，我错怪书成了？”

其余众人同样争论不休，讨论故事真假，讨论世上到底有没有鬼怪，讨论故事里的反派为什么那么可恨、讨论主角在吃了消除记忆的仙丹后，还会不会重新记起婴宁来？

……

宁书成暗暗抹去冷汗，虽然最终没挨长孙冲的老拳，但他身旁明妲那幽怨的眼神，同样盯得他心里发毛。

靠，别这样盯着我好不好啊姐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始乱终弃了！

宁书成心里发虚，但要他更改故事那是绝对不行的！

虽然悲剧让人感伤，但也正因此，相比于喜剧，悲剧更能让人记忆深刻。没看流传到后世的经典爱情故事都是悲剧吗？梁祝、白娘子，以及西方的罗密欧和朱丽叶等全都如此。

古代没有喜剧爱情故事？

当然不是。

只不过人的天性就是“贱”，记吃不记打。谁对你好，你往往记不住。但伤害过你的人，你却能记一辈子！故事也一样，温馨欢快的故事虽让人听着开心，但很快就会被忘到一边去。只有能刺痛人心、让人难受流泪的悲剧，才能被长久铭记，并流传到后世……

宁书成也想让自己讲的故事被人铭记，自然不会为了迎合众人，就画蛇添足的把它改称大团圆结局。

不过，身旁美女的哀怨，还是有必要安慰一下的。

可怎么安慰呢？

嗯……有了！

宁书成凑在明妲身边，喁喁低语几句，很快就让她转嗔为喜，眼神中异彩连连，崇拜而又感激的望着他。

“哈哈，让我捉到了吧？有奸情！”忽然，郑仁寿大叫一声，指着两人大笑。

明妲羞涩的低下头，往宁书成身后藏去，宁书成却洒然一笑，道：“什么奸情？郑兄方才已经允诺由我梳拢明妲，如今她就是我的人了，我跟她做什么不可以？”

“哈哈哈，你小子行！”郑仁寿佩服的翘起大拇指，然后又挑眉道：“既然你们做什么都可以，那么敢不敢把你俩刚才说的悄悄话，再当众大声说一遍，也好让我等见识下，大名鼎鼎的春江公子说出的情话如何与众不同！”

众人闻言都轰然叫好。

宁书成没好气的朝郑仁寿斜了一眼，也不多话，回头冲明妲递了个鼓励的眼神。

见明妲羞涩的点头，宁书成就重新拿起陶埙，再次吹奏起那首白狐。而明妲则抱着琵琶，依偎在他身旁，一边伴奏，一边用婉转的歌喉唱了起来：“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必须说明，古人的审美讲究的是含蓄，即便在开放的隋唐时期也如此。“祺在棋盘外”，“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就是古代士大夫们的审美标准的写照。

即便是描写爱情的诗词曲赋，文字也必须含蓄。

不能像后世流行歌曲那样，直接把“情”呀“爱”呀的挂在嘴上。至于“那一夜我伤害了你”、“擦掉一切陪你睡”之类的网络歌曲，别说放在古代，在后世也是被当做不堪入目的！

白狐的歌词，虽然没那些网络歌曲那么夸张，但用古代的标准来评价，却也绝对算得上粗俗！

所以，那歌词从明妲口中唱出后，众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皱眉。

只觉得，这歌词真是怪异得很，如同乡野俚曲一般粗俗。

但！

粗俗一次还有粗浅、通俗的意思，而什么叫通俗？就是指朗朗上口、表达感情很直白。

这首直白易懂的歌词，恰恰符合了宁书成的故事中，那个纯洁可爱、性格憨直的婴宁形象。

远故事里的婴宁，本就是快人快语，性格直爽，又没有心机的少女。一开始说王子服目灼灼似贼，后面王子服问她“你是不是傻？”婴宁则憨态可掬的反问：“什么是傻？”

这样的女子，本就不是那种上流社会，精心教育出来的那种，一言一行都透着规范的所谓大家闺秀！

所以，用来搭配婴宁的歌词，自然也不能是那种字斟句酌的所谓高压诗词。这种透着粗俗感的乡野词句，反倒再合适不过！

于是乎，众人只听了几句，就适应了那直白的歌词。反而还从中听出了别样的魅力，跟大家听惯了的青楼词曲截然不同，就像吃惯了山珍海味，忽然尝试一下清爽的小菜，真是提神醒目，别有一番滋味。

不知不觉间，众人就又重新被拉回那荡气回肠的故事中去，听得入了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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