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恋
姥姥姥爷站在狭小的出租屋内抱着母亲，而父亲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祈求着母亲不要离婚。
是啊，一生碌碌无为，靠母亲为他赚取生活费、炒股费、买摩托车和酒钱，无房无车，离开妻子后彻底失去一切生存的能力，又有什么理由同意离婚。
我的腰间缠着纱布，嵌入内固定的部分还在隐隐作痛。一个人躺在床上，房门紧闭，不想顾及外面发生什么，反正结果只有一个：19岁未婚先育的年轻母亲，与她视为梦中情人且大她七岁的帅气父亲，永远不可能离婚。
开学过后推迟两周，我才回到校园，一切像是从未发生过。
“张纪香你缺了两周的课，这几天放学后又不会的问题可以随时找老师。”
班主任李冬葵是位净身高一米七八的魁梧女性，可她还总爱穿各式各样的恨天高，每次走过教室外的走廊，同学们都吓得鸦雀无声。
“好的李老师，新学期的座位是怎么安排的呢？”
十三小是肃城市出了名的差学校，在一片废旧墓地上拔地而起，后院就是大片杂草丛生的垃圾场，所以这里的小学老师也同样鱼龙混杂。
我在班上的成绩连续两年占据第一，李冬葵就私心地将我安排为班长，负责管理那些油盐不进的差学生。
“最后一排，得麻烦你帮老师督促下落后同学的学习成绩。我看看…你和成渝泰是同桌。”
成渝泰，民间公认十三小校草，个高条正韩范十足，但在我眼里他顶多算是个老气横秋又有些中二病的男同学。
如果在班里39位女同学中进行无记名投票，想成为他女朋友的票数应该7个正多4，我也是。
父亲常对我说过一句话：“在任何地方不准被欺负，如果别人欺负你，我就揍你。”我回想起来就会在卧室忍不住笑出声，如果将这种话视为至理名言，那父母的门槛真的很低。
在过去的两年中，班里男同学无一例外被我肢体教训过，靠着发育早的优势，上学期末我刚与成渝泰发生了点冲突。课间娱乐游戏“青蛙跳”，他好死不死地一猛子扎入我的怀中，又猛地抬头牙齿划破我的眼角，结果就是他的门牙流血松动，而我半张脸都被两人的血迹浸染，冷漠地看着他。
“你牙呢？”我将书本往书桌上一丢，一屁股坐在成渝泰旁边。他腼腆地笑着，嘴巴微张小声地说：“没掉，还在努力长得坚固。”
“把头转过去，好好听课。”我对着他那张帅脸，突然心生厌恶，可能是父亲的容貌与内在给予我太多刺激，以至于我对异性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同时萌生出邪恶的报复心理。
真想给成渝泰的脸上留下点抹不去的伤痕，就像他对我一样。
同桌的日子持续了一整个学期，在我的压迫下成渝泰的各门成绩提升了十几分，成为班里中上游的学生，班主任的任务圆满结束，而我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我故意在与朋友王心玉的交流中透露出我喜欢成渝泰，果不其然，经过一个课间的发酵，当我再次回到座位上，成渝泰的坐姿已然很不正常。
“听课，你老看我干什么？下周数学考试，可不要失误。”我撩起耳边的头发，露出略显成熟的侧脸，表情仍是不变的冷淡。
余光中他脸颊已经涨红，连忙转过身，前排的好几个男生都偷偷笑着转过头看他。我轻敲了下课桌，威胁道：“徐字强，还有你，小心我举手报告老师。”
“纪香…下周考完试，你陪相处了一年的同桌买个礼物吧，我想送给我爸爸。”
这就上钩了？我心里暗笑着。
“考完试再说，我应该有时间。”
故作冷静、羞涩、微微喜悦又施加掩饰，一切都如计划中的一般稳定进行着。我看到他端正地拿起课本，认认真真记起笔记，又从兜里掏出一颗金丝猴悄悄塞进他手里：“加油啊。”
三年级的小学生，段位最高也就这样。我此时无比自信地认为，我必定是成渝泰此生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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