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145】宝贝计划！

最新发售的王牌空战遥控直升机，现在，格雷戈里的目标是一段枝头上的鸟巢。在他眼里，那就是座规模宏大的奥斯维辛集中营—投下榴弹，炸翻他们—运算错误，投掷角度存在偏差！

现在，四颗由橡胶与软泥制成的玩具榴弹滑下枝头，它们的轰炸点只有一处：迈克尔•阿夫顿的脑袋。还好它们都是软质材料，还好它们不会真的爆炸。

格雷戈里与雪尔莎、吉秋背着双手，用略带歉意的眼神看着迈克尔，以及迈克尔身边的女孩。在等到三句属于自己的道歉后，迈克尔将四颗榴弹交到格雷戈里手上，并奉劝他—下次的轰炸目标，最好是易拉罐之类的。

临行之前，格雷戈里又向身后的木制长椅上瞥了一眼：真是奇怪，他知道克里斯有个大他十几岁的哥哥，克里斯也和他说过迈克尔的事。可他从没说过迈克尔还有个孩子啊，不过也对，恋爱和家庭这种事，本身就属于个人隐私。

迈克尔身边的金发女孩享用着一份煎蛋汉堡，双腿像是圣诞铃铛般左右摇晃。一阵不小的暖风吹过，女孩头上的蝴蝶结与粉色冬装上的衣褶便开始随之晃动，清泉般碧绿的双眸很快又被一只展翅飞行的独角甲虫吸引。

可在迈克尔的提醒下，伊丽莎白还是乖乖坐回原位，去努力消灭自己的早餐—是的，折射石的风波早已结束，就连那块蓝宝石本身都碎成了八块残片，可它所造成的影响却不只是黑程式所引发的那些暴乱—被折射石所散发的光芒照射后，伊丽莎白就变得有些—奇怪？迈克尔不认为这是个合适的词语，返老还童？可伊丽莎白原本也不算太老，只是从二十五岁变回八九岁左右—好吧，这的确很严重。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我在闯祸，但是现在—”迈克尔像是自嘲一般冷笑了几声，那只长有独角的灰甲虫也落上伊丽莎白的左肩，被她抓个正着，“—伊丽莎白，你成了我们家里破坏古文物的第一人。如果没有年龄限制，你这可是要量刑的。”

灰甲虫似乎并不愿意就此落入伊丽莎白的手上，在用头顶的巨角戳痛女孩的拇指后，它再次振翅飞翔。伊丽莎白也放下手中的半个汉堡，她站起身去展开二轮追逐，迈克尔也只好拿起半块煎蛋汉堡，将它塞入口中后便朝着伊丽莎白的方向追去—报应，也许这就叫轮回报应。

克里斯也想尽早处理这件事，他也从未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第一次离工请假的缘由，竟是为了修复一块蓝宝石来让伊丽莎白恢复原状。所幸的是，他知道要去找谁来做，也知道要运用何种手段去拜托对方。

克里斯他相信，一个能将废旧伐木机化腐朽为神奇，并成功运用折射石作乱的家伙，绝对比新闻电台里那位“斯科特教授”要可靠许多。对待罪犯有时也要动用暴力，这就是为什么，他会申请让摇滚弗莱迪与自己同行。

“宝石押运，这可是宝石押运哎—！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所接过的最大的案件了，我们可以听广播吗？配上点詹姆斯•邦德的经典特工音乐！”摇滚弗莱迪在后座上高举起双手，口中的声带还在不住描绘着脑中的无尽幻想。克里斯可没功夫去反驳这台机器人朋友—好的，那就来点《007》特工里的音乐吧。

眼下这种情况，对维多莉娅而言还真有够尴尬的。整个局势都像是胆固醇过高的血管般僵化了—在克里斯从城中打击绿林游盗、焦痕小姐与黑程式他们的这几天里，维多莉娅针对蒸汽男爵、桑波索这些与爱德华兹有关的罪犯审问可从未停止。根据对他们口供的筛选分析，维多莉娅将“推销员”的藏身处锁定为中城南巷边的码头。

码头距离南巷只有一处十字路口与两架街灯，而南巷的另一侧便是座娱乐公园，公园中心的喷泉雕像是手持水罐的希腊女人—迈克尔与伊丽莎白，二十分钟前他们还在那里吃快餐店买到的两份儿童套餐—要问就问那只灰甲虫去吧，为什么它要朝着这里不停地飞，还让伊丽莎白追上了呢？

当伊丽莎白再次将甲虫抓入手中时，她没能意识到自己已经做过什么：无视罗克姗用扩音器喊出的提醒，翻过三条黑黄相间的警戒线，爬过两组塑料路障，还碰了碰路障上那颗闪闪发光的小警灯。

迈克尔认为，除去伊丽莎白的身体外，她的思维肯定也退回了孩子的水平—他是说，相较小时候的伊丽莎白而言，更加活泼好动的孩子。维多莉娅也有些不知所措了，爱德华兹很可能就在附近，眼前的混乱很可能就是他想要的！

“孩子，站在那里别动，不要碰任何东西—！”罗克姗将扩音器的音量适当调低，可伊丽莎白听后却直接放掉甲虫，拍了拍身后那巨大的绿色集装箱。罗克姗也因而加大音量与呼喊力度：“你没能听明白吗？不要碰任何东西！”

“我蒙戈说，你罗克姗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蒙戈马利从罗克姗手中夺过扩音器，现在是这只铁皮鳄鱼的补习时间：孩子的逆反心理，越是不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越是会做什么。因此，蒙戈马利直接将音量调到最大，对准伊丽莎白大声呼喊道：“我蒙戈说，你可以做任—何—事—！”

迈克尔刚想要说出一句“你的电路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蒙戈马利便用手捏住他的双唇。他让迈克尔与罗克姗站在原地看好，很快伊丽莎白就会乖乖爬下集装箱，然后蹦蹦跳跳地回到众人身边。对于这一点，他蒙戈马利可是坚信不疑。

“所以，现在你满意了么？”看到伊丽莎白爬上集装箱顶部，并像只小青蛙那样来回跳动着嬉戏后，罗克姗对面露难色的蒙戈马利追问道。维多莉娅对两台安保机器人摇了摇头：没时间去争论和生气了，救下那孩子才是当前的首要任务！

“够了，去准备医护人员和抗压垫，”维多莉娅对身边的警员发出指示，她知道这样做的最差结果是什么，这也在她的考虑氛围内，“爱德华兹的事，由我负责，过失也应当由我来承担。现在快去—！”

这段话中的最后一句，语气中的严肃在结束前变得额外锋利。维多莉娅又为自己穿好防弹衣与防爆头盔：她不确定爱德华兹会在这处巢穴中藏匿些什么，如果爱德华兹的作风，与她曾经的老对手狂鬼如出一辙，那她也无法保证女孩的生命不会受到威胁。

可她会尝试，她会试着尽一切努力去做到最好。

“鬼面锯，去开门。”黑程式说完，又用手指了指发出巨响与振动的大门。摇滚弗莱迪认为自己的敲门力度似乎太大了些。鬼面锯对此也没什么意见，毕竟黑程式已经忙活快半天了：对整座废弃仓库进行装修，除此之外，他还做了些小木偶来打发时间。

“哇哦，稀客啊。老板，好像是找你的。”鬼面锯退到门边，克里斯与摇滚弗莱迪也说出自己的此行目的，将装有蓝宝石碎片的布袋亮出后，从黑程式眼神中那无法掩饰的贪婪来看，克里斯认为这次谈判不会十分轻松。

黑程式赶忙收起自己用边角料做出的东西：咳咳，只是些木制玩偶和微缩款的茶具而已，他可没有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更没有因为无事可做，蹲在地板上用木偶玩过家家之类的—他不希望摇滚弗莱迪再继续向前了，可仅凭他一人，赤手空拳—这样的他无法阻止任何事。

“抱歉，可我们还得顺便确认一下，看看你是不是又在将自己的邪恶计划付诸实—哦这些木偶做工还蛮精巧的，我可以拿一个吗？”在得到黑程式的否定答案后，摇滚弗莱迪又从礼帽中拿出几块硬币：他出价买一个总可以吧？不，黑程式依旧没有接受摇滚弗莱迪的条件。换句话说，在这种森林郊区里，钞票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他们根本就没地方去消费，这里可没有便利店。

克里斯将摇滚弗莱迪拉到自己身后，他为这次没有预先通知的拜访表示出歉意。俯下身后，克里斯向黑程式展示了布袋中的物品，他希望黑程式能够接受自己的请求。可黑程式却用不依不挠的语气反问他：“帮助一个人类，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么？”

“为什么不能？人们创造了我们，他们需要我们，我们提供帮助，然后成为朋友。所有的机器人都是这样，”摇滚弗莱迪又拿出一本1990年出版的娱乐周刊，周刊上的棕色弗莱迪早已因颜料掉色而变得模糊，“就连我这位1987年出厂的亲戚都是这么说的哦，难道说不是这样吗？”

“朋友？得了吧，人们只是把你当成工具，就像他们曾经对我和鬼面锯那样，等你有一天也锈到走不动了，你就会明白的！”黑程式坐到地板上，像个小孩子那样背起双手拒绝配合。克里斯明白，比起威逼，还是利诱更加合适。于是他开始换用另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可如果你能做出，连人类都做不到的事呢？”

“连人类都做不到的事？我可以做很多，比如不吃不喝，不用呼吸，还能给自己换一颗金属眼球。”黑程式说完，克里斯便对此表示出赞许：所以，他就不想让自己毕生的丰功伟业墙再被添上一笔么？比如说，修复折射石，或者说，至少修复出它的能力和功效？

“哈，这也太简单了，拿来吧—”黑程式从克里斯手中接过布袋，开始逐一清点袋中的宝石碎片，另一只手则开始敲打自己的额头，“—碎片都在那里面了是吗？很好很好很好！我的大脑里还储存着折射石未损坏时的影像，只要按照合适的角度进行粘合拼接，它的折射作用就能恢复。锯锯，去把我们的胶水拿来！”

“我讨厌你在别人面前叫我锯锯，这个我非常在乎！”虽然嘴上还在这么说，颗鬼面锯还是会去帮黑程式翻箱倒柜，并将一管胶水抛到黑程式的手上。克里斯也对开始拼凑碎片的黑程式点了点头，他的话术成功了。

“喂？哦克里斯，什么？你找到让伊丽莎白恢复的方法了？太好了！什么，什么叫我现在在在哪儿？我，我刚从你工作的地方出来—咳咳，你那位友好的同事小姐刚给我上完法治课补习，”迈克尔打开手机，他知道，克里斯肯定也要把自己训斥一通了。可他也知道，现在已经没什么危险事故了，“太好了，你再去通知一下墨菲斯，商场里的儿童用品什么的可以退货了。我这就带伊丽莎白过去！”

现在，除去兴奋之余的庆祝外，迈克尔要带上伊丽莎白去吃顿午饭了。经过上午这几番波折，外加维多莉娅的警务人员口头教育，迈克尔的胃袋和大脑都开始对他进行抗议了，如果再继续拖下去，恐怕它们就要领导起义了。

“好啦，小伊丽莎白，现在，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吃午饭呢？”迈克尔将伊丽莎白高高抱起后举到面前，伊丽莎白捏了一下迈克尔的脸颊，之后用故作成熟地口吻重复着维多莉娅的话：“维多莉娅警官她说了，对待自己的孩子一定要负责！”

迈克尔知道伊丽莎白只是在开玩笑，可这个笑话烂透了。他不喜欢，根本就没有任何幽默之处。不过，伊丽莎白对此倒是反应激烈。迈克尔可不想再带着伊丽莎白去某家人多影杂的儿童餐厅了—眼前这家咖啡厅似乎不错，至少它看起来要安静许多。

迈克尔所无法预料的是，在自己推开两扇玻璃门的同时，他也将自己引入了另一场混乱动荡的风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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