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魈艰难地看向镜子。

这道声音又笑了两下，兴致盎然地道。

真是有趣的一个故事。

脖子上传来了阵阵窒息感，不由得让魈额头上的菱纹开始发热。

是厉鬼的味道，让人讨厌的气息！

魈想着，同时双脚开始离地，他勉强用脚尖撑在地面上，双手拽着脖子，企图对抗薄雾得到更多的氧气，但在一次次的失败之后，他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薄雾成不了人形，在魈的身后不断扭动着。这道阴森可怖的声音还在复述着魈之气在车上讲的故事，美好而又充满悲伤的故事变得诡谲，令人向往的爱情变得冷酷扭曲。

是那个，躺在棺材里，被叶和晓称为老师的那个家伙！

成鬼了啊！

魈心肺的氧气越来越少，他的汗意黏上头发，脸色隐隐泛着青色。漂亮的青年即便是这个狼狈的时候也美丽极了，他挣扎着，用力抵抗着无踪无影的雾气，像个弱小可怜的花骨朵。

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朵花骨朵在自己手中流失生命，大部分人都会对此感到不忍。但对少之又少的一部分人来说，这才是一种他们欣赏美丽的法子。

任何美丽的东西，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刻最最动人。

白殇泽便是这少部分的人之一。

他似有若无的哼声更为愉悦，灰色涌动的雾气手掌收紧，魈一脚已经迈入了死亡的边缘。

白殇泽真的会杀死他。

想到这一点，魈开始运转体内的风元素。

充满业障的风元素从魈的手心爆发，瞬间袭向了那团黑影。

这么近的距离，他躲不掉！

魈想着，风元素能量球已经在黑影体内炸开，把黑影给冲散了。

真他妈是个疯子！魈想着。

脖子上的窒息感消失，魈不禁松了口气。

魈看向镜子，大脑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甚至格外冷静。

他想起叶紫檀说的话，镜子有反射之功，属阴，厕所本就污秽，厕所中的镜子更是晦气过重，再加上现在是子时，阴气浓重，这姓白的死厉鬼能现身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缘由。

如果毁掉了镜子，那么姓白的厉鬼是不是也会无法继续化形？

这个想法是一个赌博，这个赌博太过危险了。

可不动也是再次被偷袭，刚刚的那能量球不知道对厉鬼造成了怎样的伤害，如果那厉鬼只是被打散了，很快就会重组身体就麻烦了……

发出风元素能量球的瞬间，魈就感觉到了身体里面的风元素被抽取了大半，短时间内已经不能在放第二次了。

现在已经不是在璃月了，没有神之像的地方就没有充沛的元素之力，那自己消耗的风元素就不能再次释放第二次！

看来以后在非关键时刻不能再使用风元素了！这次的消耗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恢复……

还有那只厉鬼，不恶心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损失的风元素呢！

魈想着，看向了镜子。

方形的镜子反射出魈那绝美的脸庞，魈抬起一条腿踩在洗手台上，从脊背到修长的腿部，弯成一道漂亮的长弓。

他的墨黑色头发扫落在肩部，刚刚才整理过的发丝再次变得凌乱不堪。

因为缺氧而泛红的脸上犹如喝醉了似的迷醉，魈眯起眼睛，睫毛垂下来的阴影打在下眼睑之上，烛光似的明暗不明，却又弥漫着甜腻的情意绵绵。

魈“殇泽……”

魈“你多爱我呀，你看，你都特意来找我了。”

笑容缠绵，眉眼处的神情却写满了嘲讽、挑衅及淡漠。

魈编造的故事只是为了糊弄其他那些不了解真相的活人，他当然知道自己骗不过这只危险的厉鬼。

左胳膊上的纹身已经与在璃月时的一模一样，自己体内的业障也快压不住了。

他根本就没想着去骗这只厉鬼！

在面对厉鬼的时候，魈表露了自己在与帝君相遇之前才会有的最为纯净的恶意和最为阴暗的邪恶。

他看着这些黑气最浓郁的地方，嘴角笑容越来越大。

魈“大家都知道你好爱我。”

血液里的兴奋因子不受控制地开始沸腾着、躁动着，叫嚣着要打压这只厉鬼，让这只恶鬼低头认输。

这样的想法来得是如此的猛烈和迅速，甫一出现就立即打破了魈其他任何的计划。如盆冷水“嗖”的从头盖骨浇下，战栗似地在顷刻间传遍全身。

示弱，示什么弱？

降魔大神的尊严不允许他示弱！

又装什么无辜？

当初自己也是邪神的手下，杀了无数个人，并不无辜！

虽然不是他杀了姓白的，但他既然已经成了原主，那就要承担起原主做过的一切好与不好的事情。

他并不无辜，也懒得在厉鬼面前装什么可笑的小可怜了。

既然厉鬼和他心知肚明，既然白殇泽对他没了恶意后又想杀他，那何必不把事情做得更绝呢！

你是个死人，你此时无法开口。

即使你恨我，你在别人眼中也是对我爱而不得的形象。

你想杀我，会有无数活人挡在我身前保护我！

漂亮青年的脸上又一次染上了嚣张的神色，张扬而放肆，古典美的韵味被打破，却比先前的模样多了一层惹眼棘手的刺。

魈再次朝镜中露出一抹灿烂的笑，随即用蓄起来的力道，猛得旋身踹向镜子。

嘭！

玻璃脆响声尖利刺耳，门外的叶紫檀和楚晓瞬间冲了进来。

魈重重摔在玻璃碎片之中，楚晓跑过去扶起他，叶紫檀神情严肃地挡在他们两人面前。

楚晓：“魈墨！”

叶紫檀：“魈墨，你没事吧！”

魈抖落一身的玻璃碎片站起身，楚晓担心道。

楚晓：“魈墨，你没事吧！”

魈听后笑了笑，朝着楚晓的方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魈“我叫魈，不叫魈墨！”

说完，魈低下了头。

楚晓和叶紫檀看向了魈。

少年的肩膀抖着，楚晓以为他是在哭，可是魈却笑着抬起头，像是微醺似的双颊泛红，他摸着脖子上可怖的青紫印子，用着做梦一样梦幻的语气说道。

魈“殇泽老师刚刚来找我了。”

楚晓双目瞪大。

楚晓：“什么？！”

叶紫檀：“魈墨你认真的？！”

叶紫檀倏地扭头紧紧盯着魈。

魈的手指缓缓地在脖子上抚摸着，笑着道。

魈“他说想我了，想让我去陪他。”

他脖子上的伤痕没法作假，楚晓瞠目结舌，结巴道。

楚晓：“真、真的？”

魈朝他眨眨眼睛，俏皮道。

魈“真的呀。”

他越欢喜，楚晓心越沉，他不敢置信，只觉得白老师在他心底的形象崩坏了一大半，“这也太荒唐了……”

叶紫檀：“人鬼殊途。”

叶紫檀沉着脸，暗藏警告地瞥过魈。

叶紫檀：“人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了。活人不能和死人在一起，这是阴阳法则。”

魈自嘲的笑了笑，人鬼殊途这他当然知道，可是他不是人……

他是仙，仙鬼……好像也殊途……

那就让这个故事更凄惨一点，殊途同归吧！

想着，魈的笑容更加灿烂，仿佛在想什么人间极美的风光事情。

楚晓两眼无神地重复叶紫檀说的话。

楚晓：“对，紫檀说的对……白老师怎么会干这种事……”

白老师那么温柔好相处，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出来？

楚晓头都要大了，他们从卫生间走出来，叶紫檀像是生怕魈想不开一样，特意打开电视找了一个积极正能量的社会频道，想要让魈懂得生命的可贵。

电视声沉默地响着，三个人各有心思，等一个采访包头工的励志视频放完后，叶紫檀关掉电视，将玩偶递给魈抱着，自己站在了案桌前。

魈抬头看向时钟，十一点十五分。

子时到了。

叶紫檀点燃了一根香，单手竖起直直插入白米之中，径自插到了碗底。

香笔直地竖在镜子之前，叶紫檀点燃了香后，手法利落干净地拿起一张黄符凑近长香点燃，将半燃的黄符放入盛满清水的碗中。

魈隐隐约约看清了黄符，正是一张“寻鬼符”。

神奇的是，染着火的符放入水里之后竟然还在燃烧，等黄符烧完了之后，清水也变成了一碗灰黑色的浑水。

叶紫檀双手恭敬地端着浑水倒入白米碗中，随后紧盯着香烟。

长香烟气飘飘渺渺，轻轻晃动着往上。

三个人的神经高度紧绷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老奶奶苍老的声音响起。

酒店老板的老伴：“你们睡了吗？”

楚晓出了一头的汗，他跑过去开门。

楚晓：“奶奶，您有事吗？”

门外的老奶奶拘谨地笑着，手里举着托盘。

酒店老板的老伴：“我怕你们几个大小伙子晚上会饿，给你们送些吃的。”

楚晓接过托盘，深深吸了一口美食的香味，幸福得想要落泪。

楚晓：“太谢谢您了。”

老奶奶笑呵呵看着他，又往房里看一眼，叮嘱道。

酒店老板的老伴：“快睡吧，别熬夜啊。”

楚晓连连点头，正要送走老奶奶，突然道。

楚晓：“对了奶奶，您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老奶奶想了一会，不确定地慢吞吞道。

酒店老板的老伴：“一个月吧。”

楚晓：“那您有发现过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老人摇了摇头，但摇到一半，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她摇头的动作一停，神色变得迟疑起来。

楚晓一看有戏，立刻追问道。

楚晓：“奶奶，您和我说一说您遇到的怪事呗？”

老人动作缓慢地左右看了看，犹豫地再看了眼陆有一，小声道。

酒店老板的老伴：“我儿媳妇有些不对劲。”

楚晓愣住。

楚晓：“什么不对劲？”

老人上前两步，拿手遮着嘴，絮絮叨叨道。

酒店老板的老伴：“她不让我孙女吃东西……就这一个月，她脾气变坏了很多，经常朝我儿子发火，还打我孙子。”

酒店老板的老伴：“我、我一看她就有点害怕……”

楚晓皱着眉，谢过了老太太，将饭食端回房，把他和老太太的对话告诉了魈和叶紫檀。

叶紫檀沉思良久。

魈“一个月前，三个女生失踪的时间就是在一个月前。”

楚晓：“这也太巧了。”

楚晓忍不住道。

叶紫檀一锤定音。

叶紫檀：“明天去看看老板娘。”

老人家送的是面食，碗里面窝了两个荷包蛋，还有香喷喷的酸辣土豆丝。江落不饿，但也馋得吃了一碗稀稀拉拉的汤面。

楚晓：“人家连炒个土豆丝都好吃！”

吃到感情深处，楚晓脸上的怨念快要成形。

叶紫檀：“我们学校食堂吃的那叫什么玩意啊。”

楚晓：“我们学校太穷了。”

叶紫檀：“你这么有钱，怎么不让家里给学校捐个食堂？”

楚晓：“我很有钱吗？”

楚晓茫然抬头看着他们，拨了拨手上至少六位数的名牌表。

楚晓：“我不知道啊，我对钱没有兴趣。”

叶紫檀：“……”

魈看着两个人的对话，心想：看来钱就是摩拉了啊。

叶紫檀差点儿呸了楚晓一口唾沫，关键时刻看到了案桌上的香，神色一变。

叶紫檀：“香变了！”

先前直线上升的香烟突然杂乱，转而往房门外飘去。

叶紫檀和楚晓立刻起身，叶紫檀去洗了洗手，端起插着香的米饭往外走去。楚晓把魈拉到中间，自己走在最后垫后。

可是刚出门，香烟便分为了两股，一左一右地往两侧而去。

叶紫檀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沉默了一会。

叶紫檀：“我们往哪边去？”

楚晓随便道。

楚晓：“左边。”

叶紫檀：“如果左边是鬼给我们下的圈套呢”

楚晓无所谓道。

楚晓：“那就右边。”

叶紫檀：“如果右边是鬼的圈套呢？”

楚晓：“……”

魈提议。

作者“那分开走？”

叶紫檀沉默了良久，摇头道。

叶紫檀：“算了，先去左边。”

魈转头不解地问道。

魈“叶他有选择困难症？”

楚晓面色复杂地点点头。

楚晓：“作为过来人的忠告，千万不要陪他一起逛街买东西。”

半夜的走廊上灯火透亮，他们走过长长的走廊，跟着香烟上楼的时候，听到了“砰砰”的响动。

那声音像是皮球在顺着楼梯往下滚，一下弹起，又一下砸地，大半夜的时候突然响起这样的声音，一行人脚下一停。

但突然一下，楼梯内的灯灭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袭来，楚晓声音颤抖着喊了一声。

楚晓：“叶紫檀，魈？”

魈冷静地“嗯”了一声。

叶紫檀在黑暗中招手。

叶紫檀：“在呢在呢。”

楚晓安心了些。

楚晓：“这灯怎么突然灭了啊——”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在楼上不断响起的皮球声突然停了，短暂的寂静后，又用比刚才快了两三倍的速度朝他们靠近。

砰、砰砰、砰砰砰。

皮球飞速滚落，声音越来越急促。

楚晓毛骨悚然，不由自主抓紧了魈的衣服，魈感觉到无语之中带着点好笑。

魈“晓，你怎么比叶还怂。”

楚晓瑟瑟发抖。

楚晓：“我怕黑啊。”

魈“……”

行吧。

谈话的功夫，皮球声已经到了他们上一层的楼梯上，魈被楚晓传染得心跳声也越来越快，正当他严阵以待时，声音却突然没了。

寂静重新来临。

但这样的寂静，无异于暴风雨之前的平静，让人只觉得不寒而栗。

叶紫檀：“香烟往回飘了。”

叶紫檀突然道。

楚晓：“你看到了？”

楚晓不确定的问。

叶紫檀：“我闻到了。”

那就证明就在刚刚，有东西从他们身前经过了。

叶紫檀：“回去吧。”

叶紫檀舔了舔干燥的唇，凝视着黑暗。

叶紫檀：“我记得总闸就在楼梯道里，正好去看看是不是跳闸。”

三个人又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往回走去。

总闸果然在楼梯里，楚晓记性好，又熟悉设计结构，他摸了摸，失望道。

楚晓：“不是跳闸，是没电了。”

三个人站着这里思考了片刻人生，魈耳朵突然一动，敏锐道。

魈“什么声音！”

叮铃铃的电话声在走廊源头响起。

楚晓：“草！”

他们往源头看去，漆黑，什么都看不清的黑，看久了后好像有什么危险和怪物隐藏在黑暗之中，随时能将他们吞噬。

叶紫檀率先走过去，淡定的说。

叶紫檀：“来个人接电话，我拿着香，没法接。”

魈被楚晓推了一把，无奈拿起了电话。

魈“喂？”

***酒店老板：“喂喂喂，是魈同学吗？”

电话那头传来老板的声音。

瞬间有种从阴间回到人间的感觉。

魈“是我，老板，我们这栋楼停电了。”

***酒店老板：“对，我正要跟你们说这个问题。”

老板不好意思地道。

***酒店老板：“白天忘说了，我们这边最近在修路，电路不稳定，有时候会停电。咱们酒店的备用电源就在工作室里，你们打开备用电源的开关就行。”

魈揉着额头，头疼地说。

魈“好，我知道了。”

工作室的位置，魈还记得。他们谨慎地往工作室摸去，因为怕看不清摔在一块儿，排后面的人拽上了前面人的衣摆。魈只觉得身后拽着他的楚晓力气越来越大，几乎快要拽坏了他的衣服。

魈“楚晓，你力气小点。”

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楚晓随口应下来。

楚晓：“好好好。”

过了几秒钟，魈却仍旧觉得难受。

魈“你真的听清楚我的意思了吗？”

他往后一转头，却不小心踩上了身后人的脚。

魈下意识地想要道歉，可楚晓却没有感觉似的，愤愤不平地说。

楚晓：“我怎么没听见你的意思了，我这不是力气变小了吗？”

魈所有的话噎在嗓子里，他的鼻端突地冒出了冷汗。

魈“晓，你不疼吗？”

楚晓奇怪的问。

楚晓：“疼什么？”

魈沉默了，片刻后，他说。

魈“楚晓。”

楚晓：“嗯？”

魈“我们中间，好像多出来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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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家人们！我出息了！

原神：魈大人，你人设又崩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