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路途中，救援行动

“那里不应该有地震。”

Karia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的脑子是清醒的，他注意到Pigman和Stray疑惑的表情，拿起信件自己读了起来。

他放下信件。

“那里不应该有地震。”

他第三次说出了这句话。

Stray欲言又止，他的手迅速抬起，又随着他的声音的卡顿缓缓垂落。

“那个村庄……”Karia的双眼扫过了面前的怪物们，最后落在Stray身上，后者躲开了他的视线，“是在极地吧……”

Stray保持着不同寻常的沉默，无心在意他的两位怪物朋友投来的关切目光。他并不是不愿面对，也不是归心似箭，谁在回到自己诞生而经过的地方多少都会有些犹豫不决，又说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什么，只是一段混沌的记忆而已。在自己看来，那个时候的他是个会走路、会拉开弓箭的婴儿，而在人类看来，他是一只怪物，一只流髑，和所有其他流髑没有任何不一样。

极地的人类很稀少，Stray搜索枯肠的时候，最先想起的是暴风雪，大到如今置身城市的他都难以想象的暴风雪，遮盖了天空，在他的周围飞旋，扑打在他的脸上、身上，把视野模糊，把方向扭曲。他踩在了几截发黑的纤细树枝上，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视线逐渐偏移到旁边躺在地上的那个身躯。

一个可怜的人类，在这个蛮荒之地，被暴风雪夺取了生命。他拼命生起的火苗被暴风雪无情的熄灭，他身上包裹的巨大皮袄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似乎它们是为清除这个人的一切痕迹而作。

Stray把手放在那个人的胸口，惊异地发现他和自己一样冰冷。有思想的婴儿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只限于当如此的躯体躺下了，当他的身上出现了积雪，他就再也不可能起来。Stray解开了皮袄的纽扣，把他的一只手臂从袖口中抽出，抓起皮袄的一边，用力扯下它，积雪从光滑的表面滑落。Stray穿上了他的衣服，继续向着那个方向前进，是那个人类来到这里的方向，通向一座只有五个人的村庄。

一座只有五个人的村庄需要多少支援？

Stray把自己的帽子下压，不让光线直射到眼睛，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Stray的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微微发烫。

他突然想到，Pigman站在通往地狱的传送门面前的时候，会不会有和自己现在一样的心情，会不会萌发和自己如今相似的想法？

“Pigman，你最好还是……留在城市。”Karia的声音打断了Stray的思绪。

这句话说得太晚了，他自己和怪物们都知道，因为周围的空气已经开始逐渐变冷。Pigman从Karia的口中读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极地的气候对地狱怪物十分不友好，再加上Pigman才刚从为救出Piglin而遭受的重伤中康复。在动身之前，Karia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劝Pigman留在城市，最后还是屈服于Pigman的固执。

他关心的是Pigman的身体，而非Stray对极地的想法。Karia曾试图用一种比较隐蔽的方法问过Stray，而后者躲开了他的目光，意思简单明了：没有想法，别多问。

全都是假的。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想法。

森林由茂密逐渐变得稀疏，裸露出光溜溜的树枝，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层薄薄的积雪，随着他们渐渐靠近极地，树叶越来越稀疏，积雪越来越厚。Stray抬起头，看到熟悉的白茫茫的一片，很快，他们便被这片耀眼的白色吞没。

运输的货车已经无法行驶，他们从车上下来，踩在雪地里发出吱吱的响声，抬起脚，留下一个深深的印迹，他们一步一步，缓慢地、艰难地用身体在雪地里开辟出一条道路。

雪对Stray来说再熟悉不过，流髑似乎就是专门为极地而生，他的双脚陷在雪地里，用手捧起面前的雪，向两侧分开，没有感觉，除了手臂隐隐的酸痛。他转过身，在白色的天地间寻找到了Karia和怪物们的身影，没有生气的雪地让他们看起来距离很远，身后一条细长的冻土的道路。

Karia站在原地，雪没过了他的小腿，他把双手放在嘴前，哈出白色的雾气。Pigman单手扶着自己的膝盖，有些急促地喘息着。

两匹白狼拉着一辆雪橇在Stray面前的几十米处停下，狼弓起背，露出尖牙，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吐出团团白气，和雪混在一起。雪橇上的女孩摸出一把弩箭，警惕地注视着Stray，风吹把她的那顶和头不相称的帽子上绒毛吹得瑟瑟发抖，她的脸颊已经冻得通红，睫毛上沾着细雪，随着她眼睛的眨动而微微颤抖，她身穿的厚重外衣和狼的白色皮毛上都覆盖了一层雪，大概是已经赶了很久的路。

他们就这样站在那里对峙。狼作出攻击的姿态，随时准备扑向Stray，女孩用双手紧紧抓着弩箭，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害怕而战栗。

“我们来救援遭受地震的村庄。”

Karia喊道，试图让声音穿透风雪。

“你们都是城市来的？”

女孩问道，她的嗓音很清亮，能够轻易地冲破各种阻碍，传到Karia的耳朵。她把Karia和每一个怪物都仔细打量一遍，最后把目光停留在Stray身上，“包括这个流髑？”

待她得到Karia的回答和一通解释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放下弩箭。

“我叫Sealand（西兰）。”她指着停在不远处的货车，“你们把那里的东西都搬到雪橇上来，我带你们去那座村庄。”

“呃……嗯……”Karia看着模样崭新的雪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装不下吗？”Sealand从雪橇上跳下来，走到货车后面，打开车厢，“那就多跑几趟。马上天黑了，会有流……怪物，你们先跟我去村庄休息，运货的事交给我。”

*作者*：Sealand（西兰）

*作者*：然后是冬装Stray（拟人）

*作者*：通厕所的热心志愿者Stray（拟人）

*作者*：还是Stray（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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