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战钟已敲响

Enderman斜靠在由圆石垒砌的墙壁。这种最易获取材料只埋藏在土层下方，甚至裸露地表。在长年的风吹日晒和雨水的滋养下，圆石墙壁上遍布青苔和藤蔓，这也使得整座庇护所能更好融入周围的环境中。

沉重的石门缓缓抬升，伴随着摩擦发出的刺耳的声响，寒风从敞开的缝隙间钻进来。Enderman看着两个瘦小的身影穿过缝隙，抖落身上附着的一层雪，落到地面上的雪逐渐融化成一摊水。

是那位猎人和Zombie。

Zombie把他们的收获之物扔在地上，猎物早已没有呼吸，沾染了血的羽毛飘落，遮盖住令人作呕的血肉。猎人拨开包裹箭矢的羽毛和皮肉，将箭硬生生拔出，不顾箭尖滴着血，把箭矢重新放回箭筒。

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残忍，只有Enderman用扭曲的表情看着这一切。

“还是太少了。我们还要再去一趟。”猎人对Enderman说，“这些你们先分一分。”Zombie还没来得及和Enderman问句好，不得不跟着猎人再次踏进雪中。

鸡肉已经冻得有些僵硬了。Enderman抽出一把只有一手长的小刀，深吸一口气，刀重重地落下，鲜血四溅。处理完之后，放入熔炉简单地烹煮。一只年幼的鸡显然不喂饱整座庇护所的人类，即便大部分人都能吃到，但每个人所分得的都只有一点。Enderman特意将两个鸡腿装盘，端给Herobrine老师和Karia。

“还是太少。”Karia看着食物嘀咕，说出了猎人之前也说过的那句话。

Herobrine则没有接过盘子，对Enderman说：“先给人类们分吧。我暂时……不需要。”

“但是老师，这是……维持身体各机能正常运转不可或缺的……”Enderman端着盘子，两格高的房间使得他必须弯下腰，“您现在是人类躯体……”

“我还没到这种地步。”Herobrine固执己见，“先给那些人类吧。”

或许是受到Herobrine的影响，Karia把盘子端到嘴边，他顿了一下，在Enderman即将离开之前叫住了他：“把我这份，也给他们带过去吧。”

就像Karia曾说的，一个怪物的心比人类还善良，是多么可笑，也是多么可悲。不过现在，发生什么事都已经不值得惊讶了。

“人类不打算决战吗？”Herobrine问道。人类的生活每况愈下，夺回城市的任务迫在眉睫，人类却似乎不在乎。Karia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些现象，对人类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

“他们无法达成一致。有一部分人类愿意反抗，为生存而战斗，与此同时，也有一部分……不愿意战斗，宁愿在庇护所中安度余生，不对未来抱有任何希望。”Karia说道，“这样的人类，不可能获胜。”

“那……你们放弃了？”

“不……不知道。让人类团结起来，真的太难……”

Enderman止住脚步，默默倾听着这段对话。

他猛然想起了什么，他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庇护所的第二层只有一个房间，四周无窗，走廊里的光线更显黯淡。如果庇护所的一楼被攻破，二楼将会成为最后的防线，这是Enderman设计的初衷。人类将从城市搬运而来的重要器械堆放在这个房间的角落，中央是Skeleton研制的储能系统。在RTU的每一个系统都装配有录音设备，一年前Skeleton留下的那段录音就是这个原理。

Enderman瞬移到房间内，人类安装了摄像头，所以当他刚按下那个红色的按钮，他已经被发现了。留给他的时间非常少，Enderman的心飞快地跳动着，脑中原本组织好的语言拧成一团乱麻，他甚至忘记了从哪里开口。

人类警卫正在向这里靠近。

“人类们，听着……请原谅我用这种口吻对你们说话，作为一个怪物，我没有权利，尤其作为一个贪生怕死的末影人，我更没有资格……我不代表怪物学院，我只是我自己，所以请你们不要再次把责任推卸给怪物学院。我承认我有罪，我也甘愿受罚，你们可以用一切你们认为残酷的刑法来惩罚我，因为我的所作所为。”

门外传来的杂乱的脚步声。

“你们，人类，你们原本应该是一个强大的种族，更应该是一个团结的种族。但是为什么，你们是否曾经想过？强大的你们敌不过区区怪物？因为你们……的思想，思想发展到极端，那你们所想的就是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出于自身的利益，如此才造就了你们之间的矛盾和隔膜。你们虽然同处一个城市，个体间却不断地产生摩擦，最后分离。你们不会称自己为‘我们’，而是‘我’，一个单独的个体，一个单独的人，不是一个叫做‘人类’的种族。”

警卫破门而入，举枪对准了Enderman：“不许动！不然就开枪了！”

“惧怕不能作为不愿意战斗的借口，宁可在庇护所中安度余生，也不愿为夺回自己的城市而战斗，与躲在末地城苟且偷生的我们有什么区别！我恨这样的自己，也厌恶这样的你们。当你们在面对着共同威胁的时候，你们却刻意地放大个体间的矛盾，不团结是你们获得胜利的最大障碍，如今，则成为你们为自己战斗的绊脚石。”

“听到没！”

“试着隐匿个体间的矛盾，试着站在共同战线，试着称自己为‘我们’，就像我之前说的，展现出你们作为‘人类’这个种族的强大和团结……”

警卫开了枪，子弹触及Enderman的前一秒，Enderman瞬移躲过，他出现在那些人类的身后，背对着他们站着。他不想逃，他能逃到哪里？

警卫将他推倒，按住他的手臂。

跟随着他们来的人类总统踱进房间，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储能系统，Enderman所录制的那段话重复播放着，如同苍蝇的声音一般不断在耳边嗡嗡作响。只有再次按下那个红色的按钮，录音才会被保存并播放给全人类，相反，按下紧靠着红色按钮的那个绿色按钮，录音会被删除，他们可以当做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也可以用此借口处死Enderman。

人类总统想了很久，最终按下了决定人类命运的按钮……

他当了大半辈子的恶人，这一次，他决心做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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