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灭余烬（一）

猛兽应磨砺爪牙，以最坚固的石，以最鲜热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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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位于第三古神的荒蚀宇宙中，一颗毫无生命的星球从内部开始崩裂，光与热在从裂缝中绽开，坚硬的地壳如破碎的蛋壳般被顶破。

有什么要出生了。

星球的泯灭只在一瞬，诞生的生命如吞噬蛋壳般将这颗星球焚烧殆尽。

金色的骨翼展开，撑持天地的伟兽已将天空撕裂，荒芜之地诞生的黄金之王，龙之神，在此刻向诸神宣告他的诞生。

龙鸣响彻寰宇，超越宇宙无声的界限，荒芜有如静止的漆黑帷幕顷刻间被点燃。

此处恒星无光，此处生灵寂灭，此处暗无天日，他是唯一闪耀的色彩。

“吵死了！”

第三古神荒芜与腐蚀之主不喜吵闹，她的神域内只需腐朽的哀鸣，无需新生儿的啼哭。

“正巧，”远在荒蚀神殿的古神抬手，新生的神明金色的骨翼上便爬上了不祥的黑色，“本君还差一只坐骑，就予汝这份尊荣。”

“吼！！！”

巨兽怒吼着喷出龙焰，毫无恐惧，不知疼痛地焚烧自己的骨翼。

用行动向古神表明。

我拒绝这份尊贵的荣耀。

“呵，”萧美艳至极的脸上露出轻蔑神色，“由不得汝。”

在这腐烂的国度，在那不朽的神座旁，恰缺一只守卫女皇的巨龙。

“本君赐汝不朽之形体，作为交换，汝应献予灵魂与忠诚。”

龙的鳞片开始凋零，血肉被古神的神力腐蚀，庞大的躯干已经露出深深白骨。

“吼！！！”

龙发出濒死的哀鸣，凭着与生俱来的不屈意志与极高的法则天赋，以及“它”的帮助，终于在完全白骨化之前破碎虚空逃离了这片宇宙。

“嗯？”

萧放下手，直到此时她才对那新生的龙神有了些兴趣。

“竟然刚刚诞生便掌握了空间的法则吗？倒是本君小看这小龙了。”

她招招手，一具晶莹剔透的白骨便出现在她面前。

“去吧，找找这条龙落到本君哪个兄弟的地盘去了，找到了就知会他们一声，权当本君送给他们的小礼物了。”

“若是这小龙好运，正好落到本君那妹妹的地盘，嗯……”她沉思了一秒，开口道，“那便什么都不用做，她自会来此。”

“呵呵，正好我们姊妹俩也许久没说过话了，本君可是想念得紧。”

白骨无声退下。

“这片宇宙，”萧摘下身边开得红艳的血色花朵，瞬间便将之腐蚀成灰，她拍拍手将灰尘抖落干净，“可真是愈来愈有趣了。”

——

弱肉强食，是为这个宇宙亘古不变的法则。

龙并不憎恨那位古神的狠绝与不可一世，规则便是如此，强者有资格裁决一切。

但龙天生的高傲让他于心中立誓，终有一日，古神亦会败于他的爪下！

龙开始隐藏身形。

“它”沉默地注视一切，没有给予任何帮助。

猛兽应磨砺爪牙，以最坚固的石，以最鲜热的血。

“它”予龙白骨生肉的身躯，赐龙得天独厚的天赋，将之刻画成一个完美的狩猎者，一只凶恶的猛兽，他应替“它”补上计划的空缺。

“它”不再对龙投以关注，隐于宇宙最深沉的黑暗中酝酿下一位棋子的诞生。

失败的棋子被丢下棋盘，永远会有下一个棋子填补空白。

“它”在棋子的耳边降下魔鬼的低语，去追寻吧，去追寻超越古神的力量，不必拥有理智，不必惧怕疯狂，只有如此才能挑战至高的神座，超越那些怪物，杀死那些怪物，最后，至终结之时，汝便可寻求解脱。

杀死——自己。

“它”已经不需要古神了，不，就连神都不需要。

失去平衡的怪物会毁了一切，这片宇宙只需一道声音。

绝对公正的，“它”的声音。

——

龙缩小了身形，龙不信任任何生灵，任何生灵都是猎物。

他在荆棘地中寻找饱腹的食物，在无边的荒漠中酣眠，黄沙掩埋鳞片的光泽，他在黑暗的角落冷漠注视着生灵间的杀伐刀戈。

完美的狩猎者，没有任何生灵注意到他的气息。

然而龙亦是猎物，至高的古神把这当做一场追猎游戏，企图给无趣的生活找些乐子。

直到龙步入她的领域，古神默契地停下了围猎。

“真是好运的小龙。”

他们看着最小的妹妹将之抱入怀中，这样说道。

“这场游戏结束了，阿兄们，”默向着无人的边界宣布，“胜者是龙。”

“从此刻起，他不再是你们的猎物，而你们，应给予赢家应有的尊重。”

“不要破坏游戏规则，阿兄们，”默转身离去，“我会生气的。”

“噗嗤！”萧忍不住笑了，她甚至有些幸灾乐祸，“你们玩过了头，小妹不高兴了。”

“好好想想，要怎么哄吧。”

——

“这就是那个倒霉蛋？”塞壬看着她怀中的生物问道，“能在古神的追猎中活到现在，还撑着一口气跨进你的领域内才晕过去，还不错。”

“听说还没有生灵见过他的人形。”

默在给龙的身躯疗伤，一边回应着他的话，“刚诞生时便落入古神的游戏场，确实很倒霉。”

“规则便是如此，”塞壬看出她心中所想，“不必自责，你不能扰乱这场游戏，否则会给混乱开出口子。”

“我明白，”默点头，示意他不必担心，“阿栀和阿樱呢？还没回来？”

“你派他们俩去干扰古神的视线，现在应该是玩疯了吧。”

塞壬靠着床站着，语气戏谑，“这可是与古神的游戏，一时情难自禁也是应该的。”

“游戏已经结束了，”默无奈，打开契约召他们回来，“阿琼，默居需要一片海。”

“交给我吧，”塞壬敏锐地注意到龙的动作，“阿默，他醒了。”

龙睁开非人的龙目，看向面前的生灵。

猛兽有自己的衡量标准。

一位无害却无可撼动的古神，以及一位与他同类甚至更强的狩猎者。

感受到身体已经不再疼痛，他冷静地做出最明智的决定。

维持着幼崽的形态，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发出了形如刚诞生的婴儿的“呣呣”声。

空气寂静了一秒。

塞壬嗤笑一声，“你装过头了，傻龙。”

默无奈一笑，安抚这刚诞生时便一直在逃亡的新神，“警惕是好事，你做得很对。”

说着她瞪了一眼塞壬，“阿琼，你别笑了。”

“好好好，听你的。”塞壬收起笑容，又是那副高贵淡漠的模样。

龙的龙生第一次感到羞愤，鳞片都爬上了粉色，他嘭地一声化为一个金色长发的人形，竟是个小正太模样，指着塞壬，“我要和你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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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更准确而言，第三古神荒芜与腐蚀之主萧死于龙神与稷祖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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