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毒夕绯的梦（中）

她的剑，永远不会指向自己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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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之轮。

诞生怪物的地方，却又安静地让人窒息。

即使是在梦境，毒夕绯也依旧感到了强烈的不适。

仿佛自己都要化身成这无边寂静的一部分。

“！”

“该死！”毒夕绯立刻清醒过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算不是在同一个时空，甚至不在同一个纬度，都是这样不可触及。

有柔软的东西包裹住她。

毒夕绯恍然发觉，那是王默的翅膀，没有任何界限的黑暗与死寂之中，它依旧如此洁白，散发着温柔却又永不熄灭的光明，与希望。

“你在保护我吗？”毒夕绯温柔地抚摸着它的羽毛，“你把我拉进来的，是吗？”

“你想让我看什么？知道什么？”

“你在悲伤，你在哭泣，甚至绝望。”

“为了谁？是你的主人吗？”

那只洁白的，无瑕的羽翼，是世上最纯净美好的事物，它诞生于一位古神的身躯，它知晓所有她的喜怒哀乐，几乎等同于时间。

它是何时有了如此的灵性呢？

是在它再一次生长，作为第一只重新回到她身边的羽翼时，还是……她被自己的信徒挖掉所有的羽翼，她与它如同树枝与树根，一同承受那蔓延全身的疼痛时？

它生来便带有净化的力量，代表着六芒的一角，最美好的祝福。

我的主人，即使经历了那样的背叛之后，依旧怀着最纯净的心灵，守护，保护着一切。

而那些所谓的信徒，那些背叛者，堕落者，竟然如此扭曲她，辱骂她，它无法忍受它的主人所承受的不公。

谁知道那本书现在在哪里呢？

文字终究比不上亲眼所见。

那就编织一场梦吧，将那鲜血淋漓的过往，我的主人经历的一切，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用淋漓的鲜血，洗去吾主的冤屈，这份被封存起来的记忆，应当以一种方式存留，绝不可遗忘！

毒夕绯感受着怀中羽毛的颤动，她竟然感觉到了一些愤怒，王默说的照顾好它，竟然还有这层意思吗？

这只羽翼，已经有了自我的灵性。

毒夕绯觉得十分奇特，但她还没有忘记现在的处境，“是要跟着那位天域大王子吗？我已经看不到他在哪里了。”

羽翼缓慢地，一点点扇动起来，带着毒夕绯前往一个方向。

它飞得很快，似乎这样就能阻止什么。

毒夕绯看到了，沿路碎裂的尸骸，漂浮的鲜血，却没有任何属于那些怪物的部分。

毒夕绯没有错过漂浮于尸骸上的星光。

那是什么？

时间陡然加快，羽翼已经感到急迫。

毒夕绯看到那些星光环绕着天域之人的残破的身躯，一点点地，聚集成了一条铺满星光的道路。

这条路照亮了前方，也让毒夕绯知道了该前往何方。

以及……那些被星光保护着的魂灵。

羽翼自己缩了回去，毒夕绯知晓它并非无力，而是不忍再看。

那些魂灵，皆是天域信仰最虔诚，也是最强大的战士。

他们将前往神明所在之地，即使已经死亡，也想要在神的身边安眠。

毒夕绯就这样，随着那些魂灵去往这条路的尽头，她在途中看到了天明。

显然他也发现了，神的信物在保护他，十只羽翼全力扇动着前往那条路的终点。

毒夕绯也跟上去，似乎是嫌她不够快，羽翼又一次出现，让她与天明持平。

最终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毒夕绯终于看见了王默，她的腹部，有着一个被黑色火焰烧灼而成的大洞，甚至现在依旧在焚烧着她的血肉。

鲜血从洞口中不断流出，在她的脚下汇集成湖泊。

而她没有管身上的伤口，或者说，她在用自己的血，铸造着一个结界。

毒夕绯能够感受到羽翼的悲伤，与极致的愤怒。

她不疼吗？毒夕绯想，即使是神，也会疼的吧？

毒夕绯想冲过去，告诉她，你的信徒已经背叛了你，你现在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在守护一群魔鬼。

毒夕绯试图靠近，阻止她伤害自己，可是却无法踏出一步。

这只是记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是一场不受她掌控的梦境。

“以吾之血，吾之魂，吾之灵，铸就，最坚固的守护之界。六芒星辉，煌煌不止息，璨璨永无休！”

“吾神！！！”

天明几乎睚眦目裂，他不顾一切地冲向他的神明，却被阻挡在外。

那是第一层血界。

唯有血界的主人能够穿行。

“阿明？乖孩子，不要怕。”王默似乎想伸手安抚她的信徒，但又立刻收回手来，开始铸造第二层血界。

敌人来了。

毒夕绯看见王默立刻掩盖住天明的气息，又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甚至在自己的腿上又划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鲜血喷涌而出，神压制了自己的自愈能力，只为给自己的信徒撑起一片天，即使那天是由自己的鲜血冶炼而成。

即使她已感受到，信仰在流失，信徒已经背叛。

在这无尽毁灭之中，渊主带来了他新的信徒。

“看看你自己，默，”他打量着眼前的神明，眼神肆意又露骨，“竟然已经虚弱到如此地步，看来就算是如今的你，失去了信仰，也会变得如丧家之犬一般。”

“你将自己的力量分给自己的信徒，甚至包括那些信仰之外的力量。”

“你将自己寄托于他们，看看看看，换来的是什么？”

“……”

王默没有理他，依旧在加速手上的动作，一个一个锚点被建造完毕，血界却才完成不到十分之一。

天域太大了，而血之结界，又是依托于鲜血之上。

不够，还不够。

“你就真的不回头看看我吗？默。”渊主瞬移到默面前，王默几乎同一时间后退，将原本准备划向自己身躯的剑指向他。

“你变弱了，默，”渊并没有生气，他甚至露出了一个怀念的微笑，“你的力量，曾经可是我们中最强的。”

“就连达克尔都比不上，可是……”毒夕绯惊讶于渊主的变脸之快，他的愤怒就连这片时空都在震颤，“为了这群恶心的，不值一提的蝼蚁！你到底还要付出多少！？”

“又是他们！总是他们！这些抬手就能碾死的东西究竟有何值得你如此珍视！！？？”

王默一手拿剑，另一只手也未曾停止动作，“你不会懂的。”

“现在的你，不会再懂了。”

“哈哈哈哈哈哈！”毒夕绯看着渊主癫狂地笑着，在这片寂静的空间中笑得如此瘆人，“原来如此，原来你竟依旧在想念当初的我们吗？”

“可是，默，那段懵懂无知的记忆，有什么用？”

“所谓的善，是最没用的东西。”

毒夕绯看到王默握剑的那只手更加用力，她的愤怒无声却又震耳欲聋，“那段记忆，对我来说，是再也回不去，要回忆无数无数遍，要镌刻在骨血中的最珍贵的时光，对你来说，竟只是无用的东西吗？！”

她在质问着曾经最亲近的兄长，而此时的毒夕绯只能感到那份感情的深厚，却不知其中因缘。

“……”渊主歪头一笑，朝王默伸出一只手来，“既然你如此思念那段时光，那就过来，回到我们身边吧。”

“放下那些微不足道的生命，与我们团聚。”

我们？毒夕绯很疑惑，我们是谁？刚刚所说的达克尔又是谁？好奇怪的名字。

“不！”

毒夕绯看着王默坚定地拒绝，不着痕迹地用那宽大的羽翼遮挡住血界之后的天明，“我绝不会放弃我的信徒，这是我早在当初就告诉过你们的事。”

“……”渊主放下了手，打出了一个响指。

身后的人显现出身形，那是……毒夕绯气愤地近乎颤抖，黑色的羽翼，堕落的信徒，他想干什么？！

这不是来自于那只羽翼的情感，而是毒夕绯本身。

为何要如此对她啊？

毒夕绯看见王默放下了手中的剑，仁慈的神不会用剑指着自己的信徒，她只会一如既往的守护。

即使是现在，她也没有放弃血界的铸造。

一层撑起天域的天空，一层防御外来的威胁。

“不值得啊。”毒夕绯摇头，她看见天明，仅剩的信徒那金色钻石一般的眼中流出眼泪，她听见渊主指着面前的神说道。

“看到了吗？你们的神没有放弃你们哦，她在拼了命地守护你们呢，可是你们做了什么呢？”

“嗯？怎么了？我亲爱的信徒，你们不觉得感动吗？不觉得幸福吗？不觉得应该痛哭流涕吗？”

“你们，想不想回到她的身边？”

毒夕绯睁大眼睛，她绝不相信渊主会有这么好心。

她又看到天明的眼中露出希冀，而王默，毒夕绯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只是她依旧没有放弃血界的铸造。

奇怪，渊主为何不阻止她的行动？

而王默，又好似笃定他不会阻止。

毒夕绯将疑惑压在心中，静静地等待堕落者的选择。

有一位堕落者迈出了脚步，他走向满身是血的神明。

王默伸展开羽翼，想将他庇护在羽翼之下，“到我身后来，琥珀。”

“您记得我的名字？”有着琥珀色六芒星瞳孔的男人问道。

“我都记得，孩子，”王默温柔地道，“不要害怕，我会安全带你们离开。”

“也会带你们回……”

“哧！”

“不要！！！”

毒夕绯与天明同时出声，可这嘶吼却无一人可以听见。

一把剑穿过她的腹部，鲜血喷涌而出。

信徒将剑刺向了神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啧啧啧，”渊一步一步缓慢地靠近，毒夕绯看见他抬起王默的脸颊，几乎是温柔地拂去她脸上沾染的鲜血，“痛吗？”

“你明明可以躲开的，不是吗？”

“就算你现在变弱了，宇宙中除了我也无人能比得上你的速度，你明明可以躲开，为何不躲呢？”

毒夕绯眼神冰冷，看向仍旧被王默护在身后的天域人，看他颤抖地拔出剑，惶恐地退后，“对不起，但救了天域的，是渊主，不是您。”

“……”王默神色平静，毒夕绯依旧无法理解，她到底为何还能如此平静。

“哈哈哈哈哈！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对吗？”渊放下被她挣脱的手，“早就知道会被信徒背叛，却依旧护了他们亿万年，真是……让人感动的愚蠢行为。”

什么？！

天明停下了试图穿越血界的动作，毒夕绯僵住了身体。

“为什么？”毒夕绯不知自己在问谁，是问王默，还是那只羽翼，又或者，她早已知晓答案。

面前的神明，只为救赎而诞生。

“呵！”渊主回到自己的王座上，“默，我们都是疯子，你用命，赌你的信徒不会背叛你，用亿万年的时光，试图撼动这必定的命运，但从这结果来看，”

渊主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一字一顿道，“你、输、了。”

“还没到最后一刻。”王默伸手摸上新的伤口，到现在她身上的伤口已有三处，鲜血在她脚下汇聚，她站在血泊之中，却好似感受不到任何痛苦，不知为何，毒夕绯有些想哭。

“哦？”渊主看着面前的她，似乎想起了一个极好的主意，“你总是这样满怀希望，默，我很好奇，你的希望会破碎吗？”

“你想建造血之结界？我来帮帮你吧，”渊主看似好心肠地摊手，“毕竟若是天域破碎了，我做的可就白费了呢。”

“……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杀了你吗？”

王默问，一瞬间她身上显露的杀意，让毒夕绯几乎感到窒息。

这股杀意却只是针对她的敌人，甚至连背叛者都未曾感受到。

“你可舍不得，不是吗？毕竟……‘我’也是你的信徒呢。”

“……”

毒夕绯有些晕了，这到底是何意？

事实上，无论是渊主还是王默，都在避免被“它”知晓已经被抹杀的存在依旧存活于世。

否则，“它”必定会不计一切代价将之抹除，包括他现在的身体以及藏在那具身躯内的灵魂。

渊自有保命的方法，他只是嫌找不到合适的身体会很麻烦，而王默却是投鼠忌器。

她可以拿自己的命赌，却不能拿阿鸢的命来赌。

是她当初大意了，未能斩草除根。

竟让他不知何时侵占了阿鸢的身躯，门关闭，堕落之渊又相离太远，明明上次去的时候，阿鸢还只是阿鸢。

“我的信徒啊！”渊指向面前的王默，“我将于毁灭之中护佑你们，予你们新生，赠予你们想要的一切。”

“而你们献给吾的祭品，便是你们眼前的，旧日的神明。”

“我要她的鲜血，洒满我的宫殿；我要她的羽毛，落在我的脚下；我要她的心脏，充盈我饥饿的身躯。”

渊主每说一句，毒夕绯的心就颤栗一分，不会的，他们不敢的，不敢的。

她这样告诉自己，试图让自己忘记已经有了一位这样做的天域族人。

渊主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不是已经有了一位榜样了吗？嗯？”

琥珀色的瞳孔中不再是害怕与恐惧，而是充满了狠戾。

“不要，不要！！！！”

“你们不能！！！不能！！！”

毒夕绯看到天明在呐喊，可是他突破不了王默给他施下的保护。

只能看着她一人面对所有背叛与伤害。

魔鬼，毒夕绯终于有了一个词语去形容眼前拥有绝美面容的神明。

魔鬼在低语，在诱惑堕落的信徒。

“你们是在害怕自己成为杀害神明的罪人吗？”

“呵，真是可笑的担忧，早已身染罪孽了不是吗？”

“不要害怕，神是不会死的。”

“她的鲜血将支撑起天域的屏障。”

“她的羽翼可护天域千年平安。”

“她的心脏，足以护佑天域永存于世。”

“去吧，将你们的剑刃刺入她的身躯，斩断她的羽翼，挖出她的心脏。”

“向我证明你们的虔诚，你们的信仰，你们献上的所有，都将成为我判定你们是否值得吾守护的标准。”

“……”

在毒夕绯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个，两个，三个……他们一步步走向曾经信仰的神明，将手中的剑，斩向了她。

“为了天域，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包括您。”

这是一场噩梦。

毒夕绯疯了似的扑过去，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穿过他们的身体。

“王默！你还手啊！你快还手啊！！！”

她喊的嗓子都快撕裂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这是她第一次为别人哭泣。

“混蛋！畜牲！快停下！你们怎么敢！！！”

“王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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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默水语的预告，感觉好虐π_π，决定了！等默水语播完了，要在这篇文章基础上写一篇默水语同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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