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之歌（上）

美玉应无瑕，他的身上永不会出现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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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问宇宙中最美的神明，那么塞壬当之无愧。

无人不赞美他的美丽，无人不迷恋他的歌声。

他是掌管深海的神明，海洋唯一的君主。

有狂妄的神明痴迷于他的魅力，想将之豢养。

于是塞壬斩下他们的头颅，将他们的血肉赐给自己的眷属，神的鲜血染红了那片海域。

无人能令他俯首，他是天生的君王。

塞壬并非他的神号，也非他的名字。

他是宇宙意识创生的第17位神明。

在经过16位有着缺陷的神明诞生之后所创造的最完美的造物。

最趋近于古神的神明。

几乎倾尽了“它”的心血。

“它”甚至曾经将他视为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塞壬，是“它”为之取的族名。

是的，族名，在宇宙意识试图创造第二位塞壬时，“它”发现自己做不到了。

一个全部都是神明的种族，这超出了这个宇宙能够供给的范围。

所以，塞壬是唯一的。

他拥有完美的容貌，无双的智慧，无畏一切的骄傲，以及古神之下至强的战力。

多么完美的造物啊！

“它”将塞壬当作唯一的孩子，给予他无上的权能。

海洋。

天生的强者，天生的掠夺家，天生的霸主。

海洋所在之处，便是他的领土，所有深海的生灵都应俯首称臣。

强者为尊的时代，极少有生灵敢违背他的意志。

在很长很长时间中，塞壬的威望甚至直逼八古神。

众神传言，他的力量已经堪称第九位古神。

这条传言成为了他与她相见的开端。

“第九位古神？呵，笑话！”

“那群无知的神明，到底知不知道古神是何等的位阶？”

这是八古神的例会。

“听说他很强，我倒想见识见识。”

“收收你那战狂的心思，不过在众神面前打败他，倒也是个合理的选择。”

“古神的权威不容侵犯！”

“直接杀了，以儆效尤。”

“不可！‘它’会阻拦。”

“那又如何？”

“这违背了我们最初的约定！”

“有时武力才能解决一切。”

“停下你的仁慈，必须令他臣服！”

“我去，以我的方式。”

“什么方式？不流血的方式吗？”

“对！不流血的方式。”

“好吧我亲爱的妹妹，如果这是你的请求的话。”

“但他如果敢对你不敬，”

“我们会立刻砍下他的头颅！”

在没有陆地的星球上，云与海之间，海洋的君主见到了拥有十二只羽翼的古神。

就像鱼遇见了飞鸟。

“你为何而来？”

默笑了，她想，塞壬真的很不一样，他的力量配得上他的骄傲。

这是除了她的同族与守护者之外，遇到的第一个未对她使用敬语的生灵。

“慕名而来，来见一见宇宙中最美的神明。”

尖利的深蓝色指甲抵在了古神的脖颈，“我倒觉得，你比我更美。”

“是吗？”默仍在微笑，她的神情依旧放松，完全没有生命受到威胁的反应，“谢谢你的夸奖，不过这似乎并不符合待客的礼仪。”

“我的领域之内没有客人。”

“哦？那我是什么？”

“猎物。”

“猎物也有可能是猎人的伪装，不是吗？”

塞壬收起了他的指甲，“你很有意思。”

塞壬是天生的狩猎者，他的直觉告诉她面前的古神有着足以杀死他的强大，以及，绝不会伤害他的仁慈。

传言是真实的，六芒与奇迹之神有着与她的力量同样强大的仁慈之心。

还有，那句话是真心的。

塞壬觉得，面前的古神比他更美。

如果她不是一位古神，她将成为塞壬最美的收藏品。

塞壬无惧战斗，他的骄傲从不许他低头，但也不会愚蠢地自寻死路，没有必要去树立一个曾对自己露出善意的强大敌人。

“请，我尊贵的客人。”

“非常之荣幸。”

就这样，默成为了塞壬的第一位客人。

他们一起歌唱，一起游玩无尽的海域，一起观赏着夜晚的星空。

仁慈的古神努力向塞壬展现这个世界的美好。

在她做客的第十三日。

塞壬向宇宙宣告，他将成为六芒与奇迹之神的第四位守护神明。

这无异于向古神表示了臣服。

流言不攻自破。

毕竟没有任何一位强者会屈居于比他弱小的人，更何况是塞壬呢。

“这并不是唯一的方式。”

“确实如此，”塞壬趴在礁石上晒着太阳，“但我想这么做。”

“为什么？”

“十三日很短，也很长，足够我爱上你，”神明的爱恨十分直接，塞壬那双深蓝色的眸子中溢满温柔，“阿默，你不必回答，我知晓你的答案。”

“我同样爱你，塞壬，”她坦然告知自己的情感，“但我们的爱，并非同一种。”

“我知道，”塞壬的鱼尾在日光下闪耀着光芒，有那么一瞬间，像是破碎了的钻石，“我会等待，阿默，但在那之前。”

“我希望你能允许我留在你身边。”

“这深蓝秘境，对我来说，有些孤独了。”

他适时露出了自己的脆弱，以此攻击她的心脏。

她总是心软。

“那是因为你从不在你的眷属面前露出温柔的一面。”

“海洋是残酷的，身为君王，应该给予臣民足够压制一切的印象，这样才能保持和平。”

默很无奈，她伸出自己的右手，“你说得对，那么，要签订契约吗？”

“神圣契约吗？”塞壬毫不犹豫地握住，他少见地调侃道，“对于守护神明来说，这应该算是莫大的恩赐？”

默摇头，“不，这是保障。”

“保证身边的人的绝对安全。”

“……”

塞壬轻轻笑了，她的柔软总是会直戳他的心脏。

她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古神权威而来到这里，她只是不想看到有人流血，不想看到她的兄弟姊妹身上担负罪孽。

白色的星光闪过，在塞壬的心口处，深蓝色的六芒星印刻在那，完美的身躯被印上了印记，却依旧无损他的美丽。

这可是六芒星啊，每一位拥有这个印记的生灵都应为此自豪。

“阿默，为我取个名字吧。”

“琼，如何？”

“何意？”

“意为美玉无瑕，希望你的身上永不会出现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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