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让我去这里吗?”
我看了父亲一眼,还没等他说话就下了结论。
“不会,对吧?”
父亲木讷地注视着眼中满是期待的我,低下头说。
“狙击连属于前线部队,是他们弄错了。”
说完,父亲安抚地摸了摸我的头,劝慰道。
“再看看别的吧,总会有你喜欢的。”
“我知道,虽然我想去狙击连。”
我用平淡的语气答道,父亲看着我眼中那份失落,叹了口气。
“唉。”
我接过父亲手中的笔,略带不屑地扫视一眼那些后勤畜牧班的名字,最终将目光随意地定格在一处,一个所在位置偏僻的后勤畜牧排,假装捂住肚子、咬住牙,随便点了点。
“就这个了。”
父亲接过我手中的表,再看了一下状态似乎不对的我。
“为真,这也太潦草了。”
“你还好吗,我感觉你不舒服。”
“嘶,我肚子不舒服,要上卫生间,所以草率了点。”
我假装紧紧皱着眉头,拿着笔的手也变得用力起来,再狠狠咬着牙憋出要上厕所的样子,对我爸说道。
“忍不住了,真的很急了,爹,给我纸,我去厕所上认真看会,等会来汇报!”
“好,好,快去吧。”
我爹看着我这么急着大号的样子,似乎是没多想,似乎是刻意的,直接把那张纸递到了我的手中,我见到机会来了,假装捂着肚子来不及地跑出房门,径直去往了卫生间,然后砰地一声锁上门。
当时我以为自己得逞了,其实,我忽略了,父亲在我的身后凝重地望着我,又叹了口气。
大功告成的第一步,拿到纸!
我有些兴奋地从裤子口袋中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功能,聚焦摄像头,对准这张纸拍了好几张照片,尤其是印章部分。
拍完照片后,为了不露出破绽,我假装坐在马桶上上了会厕所,然后再假装冲了个水、洗了个手,挑了个看上去前途相较之下还算不错的后勤畜牧班,打开锁,回到卧室。
“为真,选好了,就去这个了?”
父亲看到我选了个还算不错的地方,沉重地点了点头。
看到我不满意的表情,他背过身去,想了想,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地道。
“明天是南山独立军的成立日,是送新兵的日子。”
“你是特资兵,要去黑色特资兵的报道点,别走错了道。”
“爸,这新兵入营,不是你带着我嘛?”
我疑惑地看着莫名提醒我的爸,皱起眉头问道。
“为真,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不是父亲阻止你就有用的。”
“父亲可以管得了你一时,却管不了你一辈子。”
父亲抬起头来,沉重地看着我。
“去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也抬起头看着父亲沧桑的样子,一时间还有点接受不了这个反转,愣愣的,眼睛里也泛起泪光,忍不住问道。
“父亲,为,为什么……”
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也只听“嘶啦”一声,这张表格被父亲一撕两半,然后被折起来再撕、再撕,再揉扯,很快就变成了漫天飞舞的纸屑。
“为真,去当最强的特种兵吧,成为和你哥哥一样的英雄。你生来就是最强的士兵。”
父亲含着眼泪看着我,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父亲,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我忍住眼泪,大声问道。
“能跑步的人,就应该跑起来,而不该坐着轮椅,或者慢慢地跛行。”
“你在说什么啊。”
“我在说,加油,以及照顾好自己。”
“对了啦,为真,我想念你妈妈和你哥哥了。”
听完这句话,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一头扑向爸爸的怀里,和他一起相拥着放声而哭。
“爸爸,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
——
后来,我记得,那个夜晚,我爸身着黑色军装,戴上上尉军衔和幻影前遣队的标志,戴上所有的军功章,哥哥、妈妈的照片,默默地出了门。
不久后,我听到楼下一阵骚动,惊叫,警笛声,救护车声大作。
深夜,我赤脚盘腿而坐,在床头放着炽光灯,拿着胶水,一点一点地把那张已经成了碎片的表格给粘贴起来,泪水不停地在眼中打转。
拼完之后,我将表格小心翼翼地放进我的储物柜里,和那张中文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放在了一起。
——两壶烈酒进肚,我有些醉醺醺的,哭着,默默地进了我父亲的房间。只见桌上,是一张“躁郁症混合型、焦虑症重度”的诊断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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