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

自那天后，他几乎形影不离的跟着她，就怕自己一个疏忽，就怕万一，自己一回头，她就不见了，从此消失在茫茫人海间。

他说，既然她有学习和弹琴两项任务，那她先专心弹琴，学习的事，小学而已，他也能教。

他记得，她当时是崇拜的，若他有形，也许会被抱个满怀。她开始投入钢琴，一点点深入，去突破到她想要的程度。

他当然不可能站在一旁，他看了谱子，设置在幻境中，将她悄悄拉入。她在现实中弹琴，却听见有一个人的演奏会上，弹着和她一样的曲子——《在穆尔西亚的花园》。她成功了，她终于得到了妈妈的一句夸赞：“这次还不错。”她在无人能看见的地方，偷偷向他击了个掌，她偷偷向他眨眨眼睛，眼里尽是惊喜。

他报之以一笑，转头望向窗外。蝉鸣声声，艳阳正好，他想起来她的琴音，也许是缺了她母亲口中的技巧，但是有自己的想法。

白天往往奉献给音乐，夜晚就要跟作业战斗。他陪在她身边听课，到了晚上，再帮她复盘整理，不懂的，再用最通俗的语言给她解释：

“长安，这道题，为什么我会算出来3.5个老奶奶呢？为什么这个是2.4辆公交车？而且小明走的好快，比狗跑得都快！”她经常性问出这类奇奇怪怪的问题，哪怕知道这不合乎常理，也要问这是怎么算的。

他总是哭笑不得的，最多也只能用手轻轻敲下她的额头。“集中注意力，我讲一遍，不懂就问。”“嗯嗯嗯嗯嗯嗯！”在他面前，她总是没大没小的，按照偶尔来访的树灵，就是被他纵容的。对呀，他以前似乎也不是这样的，至少，不至于如此。他想，他自己都不解。因为在她面前，他总是温柔的，是那个会默默站在她身后，鼓励她往前去的人。

她的情绪至少能平复下来了 ，这是他开心的。他看她在最绝望的时候做过抑郁症测试，一次轻度，一次中度……他不是很清楚这是什么，但也猜出不是什么好事。那时，她偷偷转头看他，他走过来，轻轻的抱住她。他说：“没事，一个人不行，那就两个人，一起面对。”她的防线似乎一触即溃，她无声的，小心翼翼的流泪……在那个安静的夜晚，她告诉他：从来，都不会有人，这么跟她说，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最幸运的人，才能碰到他，遇见他。“我也是。”他替她擦干了眼泪，轻轻地，掖好被角。她带着笑意入了梦。

梦里，她去了长安。似乎是元宵，路上全是行人脚夫。“风？长安？”她害怕这样陌生的场景，急切的呼喊着。她被挤出了人流，跌跌撞撞，她看见墙边的他，倚在灯火阑珊处。“你就是，长安吧？风。”她不确定的询问，少年转过头来，笑意盈盈“改天说，墨墨，我带你去放灯。”他拉她去了小摊边，买下了两盏孔明灯。他写，许墨墨一生平安喜乐。她写，愿君总长安，自此是无忧……

他们看灯晃晃悠悠飞上天空，一阵骚乱，她在恍惚间落入水中。“快来陪我，来啊！永远留在这条河里吧！”她似乎听见这么一声。她看见他跳入河中，想要拉她，可是，下坠的速度蓦然加快，就差了一点点……他们错开了……她看见，他被拉上去，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墨墨！这是梦！不要信！”她听见他清楚的，焦急的声音。“长安？”她的手向前伸着，想在黑暗中抓住什么。

“我在。”她看见他在梦里，确确实实地牵住她的手，他拉住她，将她带入光明。

她看见他背着晨光，牵着她，他说了那句同样话“倾尽所有，许墨墨一生平安顺遂。”

可是，她值得吗？她来不及思考，她第一次真实的拥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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