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在奈何桥不知守候多少年月,每一个走过黄泉路,踏上这座桥后都得从她手里接过一碗汤水。
从此,前尘忘却,经历六道轮回。
孟婆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也曾喝过那碗汤呢?
那时候守在这桥头的又是谁?
她的记忆模模糊糊,甚至是混乱的,不知是在哪一世发生的事,就像是听别人讲述一个个悲伤的故事。
现在,孟婆看到了一个阴灵走了过来,她并没有抬头看对方的脸,只是看到了一双绣着鸳鸯的新娘鞋。
“婆婆,我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
孟婆轻声道,“你问吧。问完后就得喝汤了。”
“你说男人为什么总是喜欢欺骗深爱他的女人呢?”
孟婆叹了口气,“傻丫头!这世上充满了谎言,不仅仅是男人会撒谎,有时候女人撒起谎来也不含糊。”
孟婆注意到那女人脖颈处的红痕,“多傻的女人啊!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值得吗?”
“谎言说多了,竟连自己也骗了。”
阎君秦广王一直以来都关心孟婆的举动,当初是他亲自挑选的要职。
而对于孟婆的来历,秦广王一直讳莫如深。
秦广王也曾听过一些民间传说,说这孟婆是哭断长城感天动地的孟姜女。
其实并非如此。
孟婆早年是个绝世美女,本应该有个爱她敬她的好丈夫,幸福快乐过上一辈子。
可是噩耗还是传来了,自己进京赶考的夫君被一伙强盗无情杀害,头颅被割下来。
身上的衣服也被扒下来,原因只是那一根定情金钗。
夫君的死讯很快传到她耳朵里,她深爱自己的丈夫,于是选择上吊自杀一了百了。
死后的她才知道真相并不是这样。
那传死讯的人收了夫君五十两银子,目的就是要让她相信他已经被强盗杀害了。
这无疑是个谎言。
而自己的夫君却迎娶了左丞相的女儿温婉婉,早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孟婆死后来到奈何桥上,秦广王将一切都告诉她,她听后却一脸平静。
“我怎么也想不到,那誓言竟抵挡不住金钱权利的追逐。”
秦广王淡淡道,“人世间这样事并不在少数。男人欺骗女人,女人欺骗男人。”
话毕,他给了一个自己的提议。
“我看姑娘挺适合当我的一个助手。”
“助手?”
“是的。就在这奈何桥上当孟婆。”
“那是干什么的呢?”
“每一个阴灵来这里都得喝上一口汤。”
“你说的是孟婆汤。可之前不是有个孟婆吗?”
秦广王却解释到,“她已经历劫圆满,我让她去投胎转世。这孟婆的职位就刚好你来接替。”
于是阎罗殿就迎来了一位新的孟婆。
还有一个传说秦广王却矢口否认,因为那是他心底忘不掉的伤。
传言秦广王在还没当上阎君时,在阳世是一名屠夫。
屠夫姓吕,因生得丑,家境又不富裕,所以直到四十岁才娶妻。
可结婚之后一直没有孩子,吕屠夫就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看大夫吃药,甚至是去观音庙里求,都没有求得一男半女。
可是在吕屠夫四十七岁那年,自己的妻子竟然怀上了孩子。
可祸事还是发生了,只因为请来的稳婆说,“这孩子怎么一点不像他爹,长得倒眉清目秀。”
就是这一句话,屠夫拿起了刀,愤怒已经冲昏了头脑,忿忿将屋子里所有人除那个孩子外都杀害了。
这当然是件秘密事。
秦广王一直不曾对人提起。
杀人偿命,秘密就如同窗户纸。
发臭尸体很快被找到,吕屠夫直到临刑前才从刽子手口中得知真相。
“这孩子并不是你的,是我们家老爷的,你总算可以瞑目了。”
刀光一闪,吕屠夫横尸当场。
来到地府后,吕屠夫高声叫着,“冤枉,冤枉啊!”
可是谁也想不到十殿阎罗竟还是开了后门,将吕屠夫扣了下来。
一次秘密的审讯,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
吕屠夫得到一个还阳的机会,条件是活够六十年。
谁知他竟有孟婆般那样悲惨的第一世,选择在新婚三年后投河自尽。
死时只有二十八,未满足条件。
为了销户,牛头马面又提着他来到转世轮前,这次给他安排的是个大夫的身份。
可是也没活多久,尽管他医术通神,却因为一大户小姐害了相思病。
医者难自医,四十仅五十二岁。
这也算是离条件六十岁最近的。
有一次竟刚出生襁褓就被活活摔死,只因为丫鬟失了手。
如此折腾,历时六次有余。
第七世投在一大才子身上,姓王名勃。
咱们熟知的那首《鹅》,他七岁就写出来了。
可因为看不惯女皇所作所为,竟写信骂她,而遭到朝廷追杀。
在逃亡的路上不甚落水淹死了,一代天才就此陨落。
直到第九世,投在宦官魏忠贤身上,也没活多久。
扰乱朝纲,残害忠良,欺压百姓的事没少做。
每天防着别人来暗杀他,可终敌不过江湖高手的暗算,在一场生日宴上离奇身故。
十殿阎罗看不下去了,因为他们很久没有见过“九世善人”。
“凡十世,可成佛。”
眼看这人机缘巧合成了九世善人,所有人都想组织事态发展下去。
商量之后,决定让他继承秦广王一职,在阎君中永享香火。
当然这是绝密的事,谁提起谁就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孟婆收拾完锅碗瓢盆,在秦广王府前请旨。
很快有鬼差来领她进去,牛头马面紧跟其后。
秦广王没想到孟婆会主动来找自己,“你找本君有何要事?”
孟婆答,“只因为心愿未了,请阎君批三天假。”
“什么心愿?”
孟婆道,“还记得前些天来的那个年轻小伙么?”
秦广王盯了一眼牛头马面,示意他们退下去。
大殿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秦广王脸色一沉,“你知道后果的,怎敢提及此事?”
孟婆却理直气壮,“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秦广王脸色如猪肝,“你这是要威胁本君?”
“不敢,只是跟阎君做笔交易。”
秦广王思索片刻道,“说说看。”
“那人放任不管,我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不同了,已经是第八次了。”
她特意在次数上加重语气,就是在提醒秦广王。
“你的意思是,他恐怕就是下一个我?”
“我担心这一次会有些不同,毕竟他的身份特殊。”
“那你还说,上边的大能自有安排。咱们该咋办还咋办。”
秦广王有点不想听她说下去,“你这老婆子真是啰嗦!”
那年轻人的身份,只有他们几个知晓,每次的暗箱操作,把关的都参与其中。
“若是稍有闪失,咱们可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秦广王道,“你说出办法来,我早就知道你有个好点子。”
“在生死簿上销户是笨法子,只有让另一个人去扰乱试听,才能够解决问题。”
“那派谁去呢?”
“您忘了那个人么?”
孟婆朝秦广王递了个眼色,手指着不远处的书柜。
秦广王尴尬一笑,“你是说崔判官?”
孟婆笑了,“他实在是最佳人选。”
秦广王却板着脸,“不行。这里的事务还需要用到他,他这一走,我这里运转不开。”
孟婆道,“倘若那人在阳世闹得天翻地覆,也就远不止转不开能解释的了。”
秦广王气得胡子都竖了起来,“算了!完蛋就一起完蛋吧!”
当孟婆和崔判官一起走出来时,崔判官朝孟婆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助人就是助己。”
孟婆道,“要不要去我那里小酌几杯?”
崔判官迟疑道,“还是不必了。我怕喝多了做蠢事。”
孟婆却道,“你是怕我老婆子在酒里下迷魂汤,还是你怕我趁机勾引你?”
崔判官脸一红,“其实我最怕我那母老虎见到你和我躺在同一张床上。”
孟婆啐了一口,“你这老不正经的!”
那扭捏样,哪里像是个老太婆,分明就是个未出阁的黄毛丫头。
可蠢事总要有人做,不是么?
牛头马面就是表率。
同名同姓的人,他们居然拘错了魂。
“王菲,没错啊!是叫这个名字。”
“不对,应该没有草字头的非。”
两个愣住,齐齐看向抓错的那鬼魂一眼。
“怎么办?”
牛头在问马面,一张老脸拉得比马面还长。
马面用手挠着头,恨不得也长出两只牛角来。
“这……”
半天也搭不上话,后来干脆将灵体又塞回了尸体中。
两人拍拍手,利落地朝来路而去。
“前边有车,快闪!”
两个人不小心撞在一起,“这车速绝对超了!莫不是赶着去送死?”
朝前边不远处看了看,那辆车果然侧翻在路旁,驾驶座上那人已经没了气息。
牛头马面相视一笑,“对,就他了。”
两人同时动手,将刚死不久的阴灵用铁链套住,就奔地府而来。
“牛兄,咱们总算可以交差了。”
“马兄,原来咱们错了时辰。”
“身份证上名字也对得上,王非。”
“不是有草字头那个菲吗?”
谁知那阴灵却忽然道,“我姓汪,你们是不是抓错了?”
牛头马面又对视一眼,心底生出同一个主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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