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仙

巴蜀之地，群山郁郁葱葱，与蔚蓝色的天空形成鲜明的对比，而倒映在池塘中的白云在清风的扰动之下吐出圈圈涟漪。

此时正值盛夏，炎热似火的光芒在大树的缝隙中不断射出，叶家村的村口，四五个老头儿正围坐在一起观看另外俩老头下象棋，隐约之中还能听到两个下棋老头在用川音交谈。

“嘿嘿，这盘怕是神仙下凡都救不到你了！”一个手拿旱烟的老头洋洋自得地用手中的“車”将了对方一军。

对面老头也不甘示弱，一个“炮”就将旱烟老头的“車”给吃了：“神仙我又不是没见过！”

旱烟老头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疏忽，自己被吃了个“車”，局面顿时有些不妙。

“你见过屁的神仙，你不会说的是老李头儿吧？”

对面老头点了点头，“嘿，就是老李头，人家法力高强，不拘世俗，哪像你，输不起！”

“哼！老李头儿就是个骗子，还神仙，龟儿子的！”旱烟老头将手中的炮推进了一步，愤愤不平。

“你莫乱说，小心遭报应，我就看到过老李头施法为王寡妇驱邪。”人群中的一个老头立刻站出来反驳。

“都是豁人的，上次他还从我这儿骗了一顿饭和一管旱烟，狗日勒，跑得飞快，老子撵都撵不到。”旱烟老头在石桌上敲了敲烟头。

此时，站在一旁观战的身穿深蓝色粗布衣的叶老头发话了：“刘老头儿，你不要不信，我爷爷在的时候就见过李老头，他还给我讲过！”

“瞎几把扯，你爷爷见过李老头，那他岂不是活了几百岁了？你爷爷要是在天有灵，肯定爬起来打死你个扯谎婆！”老刘头吧唧了一口旱烟并且翻了个白眼。

“爷爷，你们在说啥子哦？”就在此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响亮的童声。

“叶娃儿，我们在说后山的老神仙。”叶老头摸了摸小孩的头。

小孩大约四五岁的样子，名叫叶青，长得明眸皓齿，头发黑黑软软的，正是叶老头的孙子。

“神仙？我要听！我要听！”叶青很是高兴，连同小伙伴游泳的事情都忘记了。

“好啊，我给你讲！”叶老头一边回答还一边对刘老头露出胜利的笑容。

“叶三儿，你狗日的要把娃儿教迷信才过得。”刘老头依旧愤愤不平。

“走，叶娃儿，不要理这个老娼妇。”叶老头拉着叶青就要走，叶青却回过头向刘老头做了个鬼脸，气得刘老头被旱烟呛得直咳嗽。

眼见这一幕，几个老头纷纷嘲笑刘老头。

河流蜿蜒流向远方，这条小河是叶家村赖以生存的河流，虽然每年只有几个月的时间才有大量的水，但这丝毫没有降低孩子们对于游泳的兴趣。

一群光屁股的儿童在浅水区游荡着，河水显得有些浑浊，但谁在乎呢？

叶青也在此列，在听完爷爷对自己讲的老神仙的故事之后，一个身穿黄色道袍、手执桃木剑的花白胡子老头就一直在叶青脑中挥之不去。

“哈，嘿！”想到激动之处，叶青仿佛也化作了一个修为高深的道士，双手一用力，河水就向旁边的小伙伴打去。

“好啊，叶娃儿，你居然打水仗，兄弟们，冲啊！”被叶青的水泼到的男孩大吼一声，其余的男孩子顿时加入了这场水仗，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就在几个小子玩得高兴的时候，河边急匆匆跑来了一个扛着锄头的老婆婆：“叶娃儿，你母亲出车祸了，快跟我去县城头！”

叶青听到这几句话，脑袋顿时一空，迷迷蒙蒙之中他就被老婆婆牵着回到了家，然后过了一会儿，一老一少便搭上了去县城车站的客运汽车。

车厢里没有几个人，但闷热的环境却令人有些窒息，叶青被汽车司机一个急刹车唤醒，他这才终于反映过来——母亲出车祸了。

父亲和爷爷都在病房里，病房里还有很多医生护士，老婆婆牵着叶青的手悄悄地进了门。

“情况还是挺严重勒，车祸除了伤到大腿，还对脑壳有一定损伤。”县医院的医生言之凿凿，“估计会成植物人，但还是建议你们去大医院再看看，毕竟我们县城只是小地方。”

“嗯，好，医生，我晓得了。”父亲叶正军不断点头，仿佛这样能够掩盖自己的痛苦。

一大群医生护士开始离开了，一个护士留了下来拉着叶正军，道：“抢救病人的费用还没结，一共两万，你们家属先跟我去住院窗口交钱吧！”

听到“两万”这样的词汇，叶正军心头一颤，但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他咬了咬牙便跟着护士去交钱了。

“爷爷，妈妈怎么了？”叶青拉了拉爷爷叶建国那长满老茧的皲裂苍老的手掌。

“没得事，没得事，很快就醒了。”显然，叶建国并没有撒谎的功力，他脸上的悲伤一下子就被叶青捕捉到了。

“王奶奶，你带我回家吧！”四岁的叶青恍然想起了什么，“我有东西掉在屋头了。”

之前带着叶青来的老婆婆姓王，是叶家的邻居，她在村里开了一家小店铺，正好有

电话。叶青的母亲陶桃出车祸之后，叶正军和叶建国就拜托王婆婆将叶青带来，本来是考虑最坏的情况让母子俩见最后一面的，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王婆婆看了一眼叶建国，叶建国点了点头，王婆婆便拉着叶青离开了病房。

已经是傍晚了，残阳在青山之外投出凄美的红，王婆婆拉着叶青终于回到了村里，“叶娃儿，你拿了东西就到婆婆这儿来吃饭哈！”

“好的婆婆。”叶青点了点头便向家中跑去。

开门，寻找。

一个背包，两袋零食，顺便装了三个鸡蛋和一小袋大米，还在厨房的灶台上抓了一把盐放进小瓶子里，叶青就朝着村后山上路了。

他有他自己的想法：神仙是不是能够施展个法术就让妈妈醒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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