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凄凄

回到寝殿，彩云已经泪眼婆娑的扑过来，“帝君，奴婢还以为您出什么事了呢，忽然就被天帝陛下和蓬莱隐士带走了，奴婢好生担心啊！”

你有些苦涩的笑笑，“小丫头，本君可是三界的帝君，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以后别这般的为我担心啦，要是本君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本来也只是想安慰她一番，没想到她哭的更伤心了，呜咽道：“帝君说什么胡话，要是帝君不在了，奴婢就去找您，奴婢相信帝君一定是贪玩躲起来了。”

她的话语让你一阵心酸，是啊，本君要躲起来了，只是不知道要躲多久，也许十年，也许百年，也许......天命未知......

天帝一脉的秘密不得告诉他人，仙京无人知晓帝君渡劫一事。届时父皇自会告知仙京说小帝君游历修炼去了，此后由他暂代天帝一职。

“彩云，你个小傻瓜。本君若是躲起来，你就不必找了，因为啊，本君终究会回来的，本君怎么舍得你这个傻姑娘呢。”你揉揉彩云的头发。

彩云擦擦眼泪，只是莫名觉得你今日有些不同，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帝君，奴婢还有一事禀告，方才蓬莱隐士来了，让奴婢转告帝君，说明日去蓬莱仙山。”

你心下一惊：明日！这么快......

脑海中忽然想起很多人，记起很多事，如果不告别的话，他们会生气的吧，到时候一定会掀了本君的寝殿，只是那个时候.......本君.......看不到了.......

你施了术法，去往衡山。衡山的仙府内，飞衡仙君正在低着头刻着什么。

你屏了气息，悄悄地绕到他的身后，抬手遮住他的双眼，压着嗓音道：“猜猜我是谁？猜错就杀了你！”

韩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哦？那猜对了有没有什么赏赐？我的小帝君。”

你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猜出来，松开手没了兴致，“喂，你怎么猜中的，本君明明敛了气息，还压着声音的。”

韩信捏捏你的鼻尖，宠溺道：“在我飞衡的地界，敢这样捉弄本仙君的，再找不着第二人了，阿召算是本仙君的特许。”

你撇撇嘴，“切，本君何时还需要你来特许了？本君想捉弄你就捉弄你。”你看看他手中的紫玉，“你又在雕刻什么？”

韩信拿起那支尚不完整的玉镯，“前些日子看到一些新花样，就想着给你雕刻一副镯子。”

你看着他那副认真的样子，笑出声来，“哈哈哈哈，信哥，本君干脆封你做个琢玉师，想来仙京的仙娥们倒是有福了呢，每日都有戴不完的新花样，哈哈哈哈。”

韩信自是知道你的性子，总是喜欢打趣别人，轻笑道：“可以啊，只是阿召得在封号前再加一些说辞，比如帝君御用琢玉师，如此，本仙君倒是乐得接受封赏，如何？”

你拿起镯子戴在腕上试试，大小很是合适，只是本君.....不知何时才能戴上这副镯子了......

你尽量隐藏自己的情绪，把镯子递给韩信，“信哥如此心灵手巧，不如替本君雕刻一百支玉簪如何？”

韩信继续雕琢镯子，闻言一挑眉，“自然可以，只要阿召能全戴上。”

你想了一下戴着一百支玉簪的模样，“那说好了，等你雕琢了百支玉簪，本君就戴上百支玉簪......”

分明是归期无期，却强说归期在即，或许，只是不想太过伤感罢了......

你起身离去，挥挥手道：“本君今日还有要事处理，改日......再来......”

回了仙京，正好遇见鲲在云海中玩耍，你纵身一跃，骑着鲲，道：“走吧，皮皮鲲，去幻梦阁找子休去。”

庄周正在阅读书卷，你庆幸：还好今日没睡着，不然本君连告别都难了。

看见你，庄周放下书卷，道：“阿召今日怎么有时间？怕不是又偷偷溜出来的？”也不怪他会这么想，毕竟你以前在幻梦阁学习阵法的时候，也是天天溜出去玩。

你眨眨眼睛，从鲲的背上跳下来，“本君忽然对子休甚是思念呢，不知子休如何？”

依着庄周的性子，必然是不会说什么思念之类的话，你也只是想逗一逗他。

庄周温柔的笑笑，道：“嗯，甚是思念。”

你一愣，却又悲伤涌上心头，为何偏偏此时说这种话，与平时一样说我顽劣就好了，为何偏偏此时......

再多的不舍，再多的忧伤都是不可说，你嘴唇微动，最终也只是说一句：“子休，我走啦，以后再见......”

只是不知道这个以后究竟是何时.......

平日里总是躲着你的鲲今日却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追到门外，用脑袋蹭蹭你的衣角。你抚摸着它的脑袋，轻声道：“回去吧，至少还有你陪着子休，本君也放心了......”

以前听得人世间说：最不忍诉是别离，如今想来，的确凄凄......

可如今除了告别，本君又能说些什么呢......

离了幻梦阁，最近的便是剑仙府邸。方要走进，身后传来熟悉的笑声，紧接着便是酒香扑鼻。

李白拿着两坛琼浆玉液走到你的身侧，“阿召今日来的巧了，本剑仙刚好从玉露阁拿了好酒回来，来，阿召，今日且不论其他，醉至天明，如何？”

若是以往，你定是经不住他的几句甜语儿，只是今日......又如何能做到不论其他......

你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小凤凰，本君的玉露阁是不是给你搬空了？看来本君应该回去检查一番呢。”

李白轻笑：“玉露阁的酒的确是少了些，只够本剑仙再喝十年的，阿召若是检查了，记得再让小仙添置一些。”

只够十年吗？十年.......还是百年......还是千年.......本君不知，是啊，本君是该让小仙添置一些美酒，以后......不知何时再有机会给小凤凰准备酒了.......

你转身离去，“本君现在就去玉露阁检查，小凤凰，要是被本君发现玉露阁空了，小心罚你，哈哈哈。”

你匆匆离去，害怕自己的眼泪会落下......

其实并未去玉露阁，你看着不远处的朱雀府邸，那只大尾巴狼是不是又像以往一样，能够猜到本君要来，早早地就准备了点心？

可是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吃到守约的点心了

走进朱雀府邸，守约正擦拭朱雀弩，看到你来也是一怔，还是温柔的笑意，“阿召怎么这时候来了？我这一次没能猜中呢，不知阿召想吃什么点心，守约去给你做。”

你在他的身侧坐下，“本君今日可不是来讨点心的。”说着又揉揉他的耳朵，“本君今日呀，是专程来看看本君的大尾巴狼。”

忽然听见殿门外的脚步声，还有任性的说话声：“哥哥，快点帮我准备点心，我待会带去给阿召，我都好久没看见她了！”

百里玄策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忽然看见你，顿住了脚步，“阿召.......你......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阿策你又为何在这里？本君刚才好像听见某只小狼崽让守约做点心来着。好啊，小玄策，原来你以往带给本君的点心都是守约做的，怪不得本君觉得味道有些熟悉呢，你还偏偏说是自己做的。”

百里玄策立刻红了脸颊辩解道：“胡说，哥哥......哥哥只是帮忙而已，我......我也有参与的！”

你轻笑：“哦？让本君猜猜，守约的确是帮忙，只不过帮忙做好了点心，然后你负责拿给本君，是不是？小玄策。”

百里玄策还是傲娇得很，“哼，反正小爷我功劳最大，要是我不拿给你，阿召你也吃不到的。”

你起身揉揉他的脑袋，“好了，本君也该走了。今日还召见了岷山的人呢，改日再来讨点心吃。”

百里玄策道：“喂，改日是什么时候啊？你若是不来，小爷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没有回答，该如何回答，不知道.......傻子小狼崽，别送了，本君吃不到的.......

你转身离开，甚至连头都不敢回，害怕舍不得.......

回到寝殿，彩云看着你眼眶有些红，担忧问道：“帝君怎么了？可是哪位神官惹得帝君不悦了，彩云亲自把他抓回来给帝君处置！”

你被她逗笑了，道：“你啊，还帮本君抓人呢，小心自己被抓了去，再说了，谁人敢欺负本君这个混世魔王呢？”

彩云憨憨一笑：“嘻嘻，也没有人敢欺负彩云的，奴婢有帝君护着。”

你的笑容凝住，以后，本君护不了你了.......

你转过身去，不想感伤，“彩云，岷山的东西送来了？”

彩云拿出一个雕花木盒，道：“回禀帝君，方才才送来的。只是奇怪，为何今年送了两次龙涎香？过往都是百年一次的。”

你接过盒子，“本君欠了烛阴之神的，所以吩咐岷山尽全力再炼出一盒，下一次进贡的可免了。”

你拿着盒子去了极涯处的烛阴府邸，许是离得近了，上次绑在腕上的红线显现出来，司马懿正在写着文书，忽然看见腕间的红线，正欲抬头，你已经走到他的桌案旁，把盒子递过去：“给，本君欠你的。”

司马懿接过木盒，打开，竟然是龙涎香，一时间也是怔住了，明明是百年只进贡一盒，阿召她竟然又找来一盒，想必是费了许多的心思。

“帝君，其实我并不在意这些，我在意的只是心。我说过的，无妨爱我淡薄，但求心中有我，足矣。”

你看着腕间的红线，本君自然记得，记得那日你说的所有话.......不知月老的红线可否穿过轮回之境？

你没有再多说什么，极涯的血色梅花瓣随风打着旋儿，似乎也是不忍诉离别，转身离去，越走越远，红线也终于是隐去了.......

也许红线根本穿不过轮回之境吧......

血色梅花瓣中偶然夹杂着一瓣幽昙花，此花最是难摘得，可是偏偏有一个人，总是轻易就能摘了许多，还会偷偷让紫霞做成糖糕请你去府上吃，也是这个傻乎乎的青龙仙君，永远都是默默的守护，偶尔的使些小把戏，也是紫霞指使，还偏偏总是露了马脚，叫你提前识破。

想着想着，也就无意识的走到了青龙府邸，该不会又在吃饭吧？这家伙，总是吃不饱的样子。

你走进大殿，铠刚好褪去一身的铠甲，换了轻衫，头发还未来得及扎起，随意的披散在肩头，反而多了些慵懒的气质，与平日威武冷傲的模样完全不同。

看见你，铠难得的露出浅浅的笑意，“阿召，你怎么来了？”

你走过去，替他梳理长发，随意道：“本君闲来无事，随意逛逛，不过你可别指望本君给你带点心。”

铠任由你摆弄着他的长发，“嗯，我让紫霞给你做糖糕。”

你忍着笑意，想起至尊宝的多次控诉，约会到一半莫名回家帮紫霞做饭，而且是一人全部包揽！

“哈哈哈，别去迫害至尊宝和紫霞了。还有，以后也别去摘幽昙花了，若是都被你摘完了，以后哪里还有幽昙花可以酿酒？”

你拿起一旁的发绳，将长发绑了，又为他戴上发冠，“不错，我们阿铠还是很好看的嘛，此番打扮，倒是多了书生气呢。”

你起身离开：“本君走了，还有别处没逛呢！”

阿铠，别再摘幽昙花了，本君吃不到糖糕了......

明日何时到来？大概很快吧，只能匆匆告别，却又无法说出离别二字，若是明日他们知道是离别，会不会怪本君？只是那个时候，本君.......也听不到了......

前面就是战神府邸了，本君的云团子，亲封的战神殿下，更是本君亲自赐婚的皇夫，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本君依旧是不能告诉，不能说出离别。

天帝赴轮回之境，若是三界尽知，怕是又要生出许多祸事了。

龙胆枪的寒光闪过，你挥挥手：“云团子，怎么又在练枪？战神的称号已经响彻三界了。”

赵云收了枪，轻笑：“阿召莫要取笑云了，所谓名声不过虚名罢了，若一日懈怠，如何守护仙京太平。”

是啊，仙京有云团子护着，本君也大可放心，“云团子，本君的仙京就交给你的枪了。”

赵云一愣，似乎是听出什么话外之意，“阿召，何意？”

你云淡风轻的笑笑：“这样本君就有更多的机会溜出去玩啦！”

赵云看着你依旧是那副无忧的模样，心下觉得自己也许是想多了，阿召方才的话听着像是离别之语......

你起身，不敢去拥抱，害怕自己贪恋温柔，如果克制不住眼泪，怕是再也解释不清了......

“云，本君先回去啦，日后同你切磋武艺，到时候本君的冷月戟可不会留情的。”

赵云轻笑：“好，云等着阿召。”

等？怕是等不到了.......

时辰不早了，也该去往凡界了。小桃花，再去见他一面吧。

武陵桃源内，诸葛亮已经摆好了桃花酿等候你，“亮亮，今日本君定要喝个痛快，只怕你的桃花酿还不够呢。”

诸葛亮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悲伤，“明日，是吗？”

你拿过酒盏，“是啊，明日，很快的。”

“我送你。”

你一怔，早就料到会如此，哪怕只是一人知晓都如此棘手。

你将手中的酒盏递过去，“亮亮愿意送本君一程，自然是好的，以这杯酒给本君饯行，如何？”

诸葛亮接过酒盏，一饮而尽，却立即感到眩晕，随即倒在玉桌上。

你轻轻抚过他的脸颊，眼泪终究是止不住，“对不起，亮亮，我走了......”

你知道的，他所谓的送，只怕是会和你一起入轮回之境，只是轮回要经历诸多的痛苦，本君历练遥遥无期，又何必让亮亮也遭受痛苦。

你去往蓬莱仙山，师父昱封站在小亭内，你将冷月戟交给他，道：“师父，冷月戟交给您替徒儿保管，可不许弄丢了，否则徒儿回来了，定不饶你。”

昱封接过冷月戟，眼神满是伤感，却又无言。

你看看远处的一座殿宇，“师父，徒儿先去和阿信道别，这些日子，多谢师父助阿信修成神位。”

李信在蓬莱仙山不远处的一座殿宇内，你想起了许下的封神大典，如今，也只能由父皇代劳了。

“阿信，妖族的事情可处理完了？”

李信收起巨阙剑，“嗯，本来想着近几日回仙京告诉阿召，你却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吗？”

你想起了曾经的百花谷初遇，曾经的血玉簪，曾经在长安楼阁上的那一个绵长的吻......

“阿信，没什么，本君偷偷溜下凡间，正要回去呢，就想着先来看看你。”

你转了身，“好了，本君也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又要被监察司记上一笔了。”

你故作轻松地离开，连一句再见也没有说。

不敢说，再见......却是不知何时能再相见.......

轮回之境，你回望一眼仙京，终究是毫不犹豫的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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