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鱼

偏殿里，顾北守了木槿一整夜，没有合眼。他怕他打个盹的功夫，她就被神明带走了。这一夜，他眼睁睁看着木槿几次疼得浑身颤抖，直冒冷汗，却无能为力。

也正是这一夜，他反反复复想了很多。想起初见时木槿的样子，想起她第一次为自己做的樱桃煎，想起她送给自己的匕首，想起那碗沁了血的汤药；他还想起聂柏狄冲着楟栖吼的那些话，想起楟栖跪在自己的面前说她没有办法。。。。

就这样，天亮了，窗外的那片木槿花，也悄然泛起了红色。

“顾北。。。”木槿轻轻地唤了一声。

“我在。”顾北赶紧拉住木槿的手，回答她。

“你。。。在这里守了一夜吗？一夜没睡吗？”木槿瞧着顾北的眼神有些倦怠，关切地问。

“守着你，我能安心些。”顾北将木槿扶起来，靠在软枕上。

“今天天气不错，待会儿用完早膳，我们出门转转吧。”不管身上的病痛有多难熬，木槿还是笑盈盈的。

“好，依你。”顾北说着，吩咐柔柔去拿早膳。

————

“这里就是千里池，我和柏狄小时候经常在这边玩耍。我没有其他的兄弟，因而经常柏狄能随丞相大人进宫，我们两个一见面，一玩儿就是一天。”顾北叫下人拿来了些鱼食递给木槿。

木槿用指尖轻轻捏了一点，撒到池里，池中红鲤瞬间跃然而上，争先恐后地争抢着。木槿见状，又轻轻捏了一点，撒在另一个方向，鱼儿们又是俶尔向前，争抢另一侧的吃食。

“这里果然是清凉避暑的好地方。”木槿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掠过水面带来的阵阵凉意。

“是啊，小时候贪玩儿，来了就不想离开，为了躲着丞相大人，每每快到宫门下钥前，我都带着柏狄躲在那假山后的缝隙处，再打点好周围的下人。丞相大人遍寻儿子而不得，最后只好一人出宫回府。如此，柏狄便顺利地完成留下来，和我继续玩耍。”说到这儿了，顾北低头笑道:“也不知道，柏狄因为这事儿，挨过丞相大人多少打。”

“啊哈哈哈，哈哈哈。”木槿听了这话，忍不住和顾北一起笑起来，“想不到，聂将军看上去冷俊不爱说话，儿时竟也是这般贪玩。”

“他啊，就只是认生罢了。等你跟他混熟了，话密得简直让人受不了。”顾北皱起眉头，嫌弃地摆了摆手。

“从小到大的友谊，真是叫人羡慕呢。。”木槿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问了一句:“啧，聂将军周围的也是桃花不断，怎么也没有个娘子呢？”

“哈哈哈哈哈，你听谁说的这话啊？又是柔柔同你讲的吧？哈哈哈哈”顾北听了木槿的话，笑得合不拢嘴。

“我。。我这也是无聊，听了一耳朵闲话，顺口说给你的嘛。。”木槿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里的帕子。

“那柔柔就没进一步跟你讲讲？”

“进一步？你是说，楟栖？”

“啊呀呀，我家槿儿消息真是灵通啊！哈哈哈哈”顾北笑着继续问:“那你觉得冉刃好，还是聂柏狄好呢？”

“我。。。我觉得有什么用？这还不得看楟栖。”

“是啊，还得看楟栖，楟栖算是我身边跟着我最久的人了，跟我的亲妹妹一样，所以她今后的婚事，我定要亲自操办的。我要让她风风光光地从璟明殿出嫁。”顾北若有所思地说。

————

“哟，贤侄今日兴致不错啊。”顾益戈路过千里池，见顾北在，便上前来假模假样地套近乎。

“叔父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千里池。”顾北微微俯身，向顾益戈行了个礼。

“路过，路过，哈哈哈。”顾益戈一边敷衍着顾北，一边细细打量着顾北身边的木槿。

“漓王殿下安。”木槿被顾益戈盯得有些不自在，极其勉强地向顾益戈问安。

“免礼免礼，”顾益戈笑道:“贤侄长本事了啊，这是从哪里悄悄带回来的美人儿啊？有了王妃的人选，怎么也不告诉叔父一声呢，叔父也好给你备份厚礼。”

顾益戈说着，将身子向顾北的方向稍稍倾斜，用自己手里的折扇在顾北的胸口敲了敲。

顾北将木槿拦在身后，对顾益戈说道:“晚辈的事情，怎好叫叔父操心，若是哪天定了日子，定会派人第一个通知叔父的。”

“好，那叔父等着喝你的喜酒。”

“恭送叔父。”顾北拱手行礼，将顾益戈“赶走”。

“以后见了他，尽量离得远些。”顾北回头对木槿说，“这个人贪财好色，不是什么好人。父王念着是他的手足，把他留在宫里，他倒觉得自己万人之上了。”

“射礼是时候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了。。”木槿应道。

回去的路上，顾益戈问身边的随从:“璟明殿何时来的外人？和姑娘什么来头？我竟一点儿都不知道。”

“殿下甚少到璟明殿去，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下人回答。“不过属下听说，那姑娘好像是主上亲自从宫外带回来的，而且啊，一直住在璟明殿偏殿，估摸着就是未来是王妃了！”

“呵，还以为他顾北多有本事，还不是一样围着女人转。”顾益戈轻蔑地笑笑，继续说:“不过，那姑娘美是美，就是看着有些病恹恹的。”

“殿下，听说上次主上中毒，还是这个姑娘给解的毒呢！”顾益戈的随从伏在自己主子耳边悄悄说。

“哦？她还有这本事？”顾益戈忽然提起了兴致。

“是呀！所以说不定，人家是日久生情呢。”

“既有容貌，又有本事，为人又柔弱惹人怜爱，这样的姑娘去哪里找啊，难怪顾北把她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顾益戈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

“要属下说，那姑娘还不及殿下屋里的那几位夫人半分呢。”

“你懂什么，我屋里那都是些俗物，只能供日常解闷罢了。”顾益戈用折扇使劲儿敲了一下随从的脑袋，转身边走边不耐烦地说:“热死了，赶紧回宫去。”

“是。。”随从揉了揉脑袋，赶紧跟上顾益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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