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蛊

“前面就是临离阁的大殿了，你跟紧些。”月见回头催促顾北。

“这里，真是钟灵毓秀，倒真像是清修之处。”顾北叹道。

“此生能到临离阁地界走一遭，也是你的福分。”

“是啊，我也没想到，能活着到这里来。”

“要不是尼身上那件铠甲，你早就死在驻灵梯上了。”月见回头用手指了指顾北藏在外衣下的羽鳞甲。

————

大殿内，夜寒苏正在召集掌事商讨临离阁各项事宜。

“禀阁主，月见姑娘求见。”一位弟子进来禀报道。

“月见？！”掌医大人一惊，不禁跟着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夜寒苏也是肉眼可见的惊讶，她强装镇定地直起身子，问了一句:“你确定，是月见？”

“是，阁主，弟子看得真真的，来人确实是月见，而且，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人弟子从未见过。”

“阁主，这不会是有人，真的登上驻灵梯了吧！”掌武大人一下子道破了夜寒苏心中所想。

“让他们进来吧，”夜寒苏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道了一句:“或许是本座想见的人呢。”

“弟子月见，参见阁主，参见各位掌事大人。”月见面无表情地行礼道。

“月见啊，快起来吧，走上前些，让本座好好瞧瞧。”夜寒苏假模假样地笑着说。

“阁主，弟子在驻灵梯值守的每一刻，都不曾忘却阁主的吩咐，阁主说，让弟子守着驻灵梯，直到有人爬上来为止。如今弟子身后的，正是爬上驻灵梯之人。”月见稍稍侧身，示意顾北上前。

“南城顾北，见过阁主。”顾北微微点头，示意夜寒苏。

“不敢当，不敢当！”夜寒苏连连摆手道:“可不敢当少主如此大礼。”

一阵客气后，夜寒苏将殿上的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顾北一人。

“少主此来，所为何事？”

“阁主，您何必明知故问呢？”

“少主既然能来到这里，想必我那丫头，还活着了？”夜寒苏挑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说。

“现在是还活着，可以后，还要看阁主的意思。”顾北答道。

“少主此话何意啊？”

顾北抬眼看了看夜寒苏，双手攥成拳头，卯足了勇气一般，向夜寒苏下跪行礼道:“请阁主赐药。”

“少主这是做什么，可真是折煞我了。”夜寒苏连忙背过身去。

“阁主，我是看在木槿的面子上尊您一声阁主，她敬您爱您，从未有过不轨之心，看你为何，一定要她去死呢？”顾北咬着牙问道。

“少主也是身经百战，应当明白生于忧患的道理吧。”夜寒苏幽幽地回答。

“是，你是想压制南城的势力，使其不足以威胁临离阁，但你的人手实在不足，硬碰硬丝毫没有赢的可能，因而你才想到培养这些所谓的隐煞，去做杀手，去做刺客，想要除去南城的储君这我都明白，想必北城也是如此。可是，”顾北顿了顿，起身质问道:“可是，木槿她只是个姑娘，她能兴起什么风浪，她刺杀不成，你大可以派别人来继续刺杀我，为何一定要置她于死地呢？”

“小姑娘？兴不起风浪？”夜寒苏听了这话猛得转身道:“我花了半年制出的奇毒，竟叫她在十日之内找到了压制之法，你说她兴不起风浪？少主，小姑娘怎么了？本座曾经也是小姑娘！”夜寒苏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许多:“少主，本座曾经也是小姑娘，而如今呢？不还是靠着一己之力撑着整个临离阁？你一路走来看到的那些弟子，那都是你们这些自认为高尚，自以为聪明的世人抛弃的！是本座救了他们，把他们抚养长大，还让他们长在这么好的地方，四季分明，既不必承受风霜又不用历尽酷暑，难道，他们不应该效忠，不应该唯命是从吗？！”

夜寒苏喘着气继续说道:“世人皆说我们事神明，在这山上逍遥快活，殊不知，我每个夜晚都是如何度过的，我要如何步步为营，如何小心提防，我从一个弃子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又有谁记得我也曾经是个小姑娘呢？”

“我低估你的野心了。。”顾北皱着眉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夜寒苏说:“原来你要保住的，不只是临离阁这一亩三分地，还有你这个阁主之位。就是因为你过够了被人踩在脚下的日子，才生怕别人夺了你的位置去。”

“你从小娇生惯养，生下来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不会明白的。”夜寒苏红着眼睛，对顾北说。

“要怎么样，你才肯给我解药。”顾北的语气弱了下来，低声道。

“怕是要让少主失望了。”夜寒苏道:

“亦枯，无解。”

“什么？”顾北觉得耳畔“嗡——”得一声，险些没有站稳。“不是说，有晨雾草就可以。。”

“晨雾草是可以压制毒性，没想到她连这都告诉你了，”夜寒苏走上大殿的台阶，站在自己的座椅前俯视着顾北，“可是现下临离阁，并无晨雾草。况且晨雾草也只是暂时压制，只能是让人死得舒服一些罢了。”

“那。。木槿当年。。”

“是啊，这傻丫头，还以为自己真的制出了解药呢。”夜寒苏故意抻着腔调，假装可惜地说。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顾北声音颤抖着问。

“有。”夜寒苏笑着对顾北说，“还真有。”

“什么？”顾北仿佛看见了一束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我要这么轻易地告诉你吗？”夜寒苏摆出了一副被占了便宜的样子。

“我已答允父王，要去攻北境，如若成了，我向您保证，会传训下去，只要这天下还姓顾，就绝不会叨扰临离阁。”

“以血为引，换躯而养之。只要血是新鲜的，蛊虫不会挑剔生存环境的。”夜寒苏的心突然疼了一下，她皱着眉头把这话说与不说顾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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