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就皱眉:「做什么?这儿还打牌呢。」
世子转过去面向太妃,语气柔软了一些:
「祖母没事儿,孙儿就是带她去问句话。」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太妃问道。
「林美人和蜜姨娘都小产了,孙儿得带宝姨娘回去问话。」
听到两位姨娘都小产,太妃也是吃了一惊:「大过年的怎么发生这种事?」
发生这种事,当然后院里的姨娘都有嫌疑,问肯定是要问的。
太妃看了看我:「要问话哪里都行,就在我这儿问。」
她老人家霸气发话,世子没有反驳。
等到方姑姑收拾出一间暖阁,他就率先走了出去。
我穿上大氅也跟他走了。
或许有了太妃的维护,我居然在这位爷面前生出了一点点小委屈来。
这件事一看就知道和我无关,还来问什么?
于是我进了暖阁之后就一言不发,只垂头坐在那里,打算他问什么我都给他来个不理不睬。
谁知道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发问。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偷偷看了他一眼,却发现这人居然已经睡着了。
他裹着狐裘,他就那么躺在床上睡着了?
我一口气就卡在了喉咙里。
这叫什么事儿?不是说要审问我吗?架势摆那么足,过来却一句话不说一句话不问就睡了,他搞哪门子鬼?
我气冲冲冲到他面前,挥起拳头在他面前比了比。
只有在太妃的地盘上,只有这个人睡着了,我才敢伸出我的拳头在他面前比一比。
然而一瞬,他眼睛突然就张开了,随即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臂:「宝姨娘胆子挺大。」
他慢悠悠地瞥了我一眼:「也挺会装。」
我的心扑通一跳,他看出什么来了?
他说完这话,又使了一些劲将我提到床上:「上来,睡觉!」
我一头雾水,这个时候睡哪门子觉?
然而他却不想回答我,还伸手来脱我的大氅。
我心中怦地一跳,这件大氅就是我铰了的那一件。
里面缺失的部分我用相似的皮毛补了,想着反正穿在里面也没有人发现,没想到今天居然就落在了他的眼面前!
他可千万别发现我动过啊。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他就真的看到了那一块替换过的皮毛。
手顿了一顿,丢下我坐了起来。
大氅也被抖了开。
他盯着那块地方看了又看,好半天没有吭声。
屋子里只剩下了他粗重的喘息声和我小心翼翼的呼吸。
世子看起来非常生气。
但他忍了又忍,最后却还是拖被子把我牢牢地裹起来,咬牙切齿:「睡觉。」
我的声音有点结结巴巴:「我,我不是有意的。」
就听他重重磨牙:「睡不着,睡不着就出去给我守夜!」
外面那么冷,风雪交加的,我才不要出去守夜,赶紧闭上了眼睛。
等到天亮我走出太妃的院子,我才知道世子后院除我之外,所有姨娘和她们的贴身丫头全都去慎刑司走了一圈。
最后审出来是一个厨子干的,说是无意中用了活血的食材。
但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厨子不过就是个顶包的。
府里一个年过得腥风血雨。
只有我,因为还没有上桌就被方姑姑叫走,连团年饭的边儿都没有挨过,又是被世子爷亲自提审的,没有人揪得出我的毛病。
所以这一场祸事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整个世子院里的姨娘,除了流产的那两个,也只有我没有去慎刑司。
我因此逃过一劫。
但我心里一点庆幸的感觉都没有,因为我心里无比清楚这背后的黑手是谁。
是嫡姐!她绝对不会允许庶子出生!
因此我处处小心谨慎,不敢吃酸的,怕嫡姐认为我肚子里的是个男娃;
还要防着蜜姨娘和林美人,
她们俩都丢了孩子,只有我一个人得以保全,她们会不会认为是我做的?
当然我也不敢更多地亲近世子了,怕嫡姐嫉恨。
我惶惶不可终日。
时间一晃,三月底了,嫡姐产期临近,我也怀孕八个月了。
早上红儿给我提了饭菜,告诉我说正院那边有了动静,嫡姐破了水快要生了。
她刚说完,嫡姐的奶嬷嬷就闯进了我屋里。
鲁嬷嬷看着我的时候,目光越发地讽刺:「夫人要生产了,按规矩,你们这些姨娘都去家庙诵经祈福,保佑夫人平安生产。」
我一颗心沉了又沉。
这就是针对我设的局!
嫡姐在生产,生死关头,鲁嬷嬷不在正院伺候反而跑来办这件事儿。
为了什么那不是明摆的吗?!
红儿就试着替我求情:「嬷嬷,我们家姨娘这么大肚子了,受不住那么跪,是不是可以网开一面?」
鲁嬷嬷脸色冰冷,看我的目光潮湿阴冷,像毒蛇一般:
「上头都说了,是所有姨娘!你耳朵聋了?」
我无奈,只能挪去家庙。
路上我给红儿使眼色,让她出去求救。
但这一次鲁嬷嬷把我和红儿都看得很紧,丝毫没有给她出去的机会。
我心急如焚,却也只能自己暗中提防而已。
但这么明显的陷阱,我又怎么能防得住?
一进家庙,看到林美人和蜜姨娘两人的目光,我就生生打了个寒战。
刚刚跪下,一页经书还没有念两句,那两个人就因为谁不小心踩了谁一脚开始吵。
周围没有一个人劝架。
两个人吵着吵着就开始打。
我在她们开始吵架的时候就知道不妙,使劲往角落里缩。
但没用,她们俩还是打到了我面前。
不知道谁夹住了我,我动弹不得,只能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林美人朝着我的肚子狠狠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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