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凋

里疆京都凌安城内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仿佛里疆仍然在安然盛世之下，那北疆上一场场失败的战役，朝廷内尸位素餐宁愿偏安一隅的小人甚嚣尘上，多次进谗言促成里疆军队一步步地后退一次次向敌人妥协。原本丰饶富裕的北疆此时已是饿殍满地、哀鸿遍野，凌安城内所谓的“贵族”“父母官”却依旧过着歌舞升平裘马声色的荒淫生活。尚书令杜察(字退汶)对于战事却有不同的见解。

那日礼部侍郎韩皓前往拜谒杜察，七日前，韩浩持一花梨木精雕细刻的盒子装着的拜贴并一盒上好的君山银针前往尚书令府上，家仆受杜察之命收下了拜贴与茶叶，让韩皓回府静候。

杜察先是用佳肴美酒招待了韩皓，便只是唤来几个身姿婀娜的女子陪酒说笑完全不顾及韩皓。韩皓自然有些手足无措，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夹菜喝酒，奈何手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眼神时不时地望向杜察。杜察酒足饭饱，油光满面，语气倦倦地问韩皓“所来何事啊?”手也一刻不停地在怀中暖香软玉上摸来摸去。韩皓手中的酒杯险些跌落，便又迫不及待地弓着身子说“大人，我只是想起我那好友黄俞，斗胆替他的家人向大人讨些恩典。”

杜察对着美人一笑，嬉闹了会儿后说“讨恩典应该找陛下啊，来我尚书府作什么呀?”语气强硬又充满了骄傲，明显是明知故问，见韩皓的身子弯得更低了沉默不答，杜察笑了好一会儿，说“我看，替黄俞讨恩典是假，你想迁礼部尚书是真!”说着语气变得些许严厉，并把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砸，“黄俞被他最挂念的百姓打死，我看也算死得其所，况且那些人也被处死了，冤屈也了了，也算两清了”先是严肃紧接着又大笑起来。可谁不知当初黄俞与杜察最是不和，性情又耿直， 朝堂上大斥杜察是尸位素餐荒淫无度的佞臣，不久后外出探查民情就在京畿外百里被“百姓”打死这件事情事有蹊跷。

韩皓额上冷汗直流，颤抖着说“大人，下官实在不敢觊觎礼部尚书之职，只是战乱之中生灵涂炭，而且会试在即，礼部尚书之职万万不可缺失啊”

“生灵涂炭?哪里有生灵涂炭，即便是生灵涂炭，那要怪的便只是那狼子野心的吴地，与我里疆何干啊?”杜察语气中的不快像要溢出来似的，韩皓快要溺死在这不快之中。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下官目光短浅了。”韩皓几乎要跪在地下了。杜察紧紧搂着怀中美人，漫不经心地说到“放心，等嫡公主嫁给了那吴地端王一切便都结束了。”

宫中，瑶光殿内哭声喊声破裂声此起彼伏，婢子都埋着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说一句话。只听得一衣着华贵的妙龄女子哭得肝肠寸断，容貌竟与萧韶别无二致，不断地哭喊着“我不要嫁我不要嫁!”一个身着蓝衣高贵端庄的女子拉着那女孩儿的手哽咽着说道“母后自然也舍不得韵儿，只是朝中多位重臣向你父皇进谏请求与吴地和亲，你父皇也难下抉择啊”

“难下抉择?难下抉择便要将我像礼物一样送给吴地?我是什么?你们说抛弃就可以抛弃?”

“韵儿，你父皇还未下旨也未与吴地写下国书，事情兴许还有转机。”里疆皇后将萧韵紧紧抱在怀中，尽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不会的，不会有转机了，杜察他们不会允许有转机的”萧韵的语气由愤怒转向绝望。

“你放心，母后绝对不会让你父皇把你送走，你是母后唯一的孩儿了，母后绝对不会让你离开。”皇后轻轻抚摸着萧韵的头安慰着。

“唯一的孩子?”萧韵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的光瞬间亮了起来，她抬起头，抓住皇后的两臂，激动地说“不，母后，我不是您唯一的孩子，我也不是里疆唯一的嫡公主，桓州，对，桓州，你让父皇把桓州那个人接回来，她可以的!她可以的!她可以的!母后!”萧韵的状态几近癫狂。

皇后的思绪不知飞向了哪里，她似乎在笑，又好像要哭，震惊之余仿佛看见了希望，希望之中又夹杂着些难以名状的情感。

“桓州……嫡公主……”皇后重复到，若有所思。

瑶光殿外，一只麻雀落在了早已凋谢的桃花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在呼朋引伴。

玉龄阁中，萧韶正与王煦、琴湘斗着花草，王煦抱怨着“不好玩不好玩，花都谢了，没什么好玩的!”

当初与萧韶一同来到桓州的侍女岁娥见状，笑到“王小姐又是斗不过，耍无赖呢!”王煦对着岁娥瘪瘪嘴，又看看萧韶，突然严肃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觉得害怕，看见姐姐，总觉得姐姐要离开了似的。”

萧韶捂着嘴笑起来，作弄到“我看，阿煦是舍不得那要进京去的邓举人吧，借口说怕我要走!”

王煦又羞又恼，要去抓萧韶，萧韶起身就跑，两人在院子里跑呀跑呀，也不顾忌大家闺秀该有的风范仪态，也难怪王哲说两人在一起便是没规矩的。

ps.关于文中涉及的会试(邓举人要进京)：

历史上会试又叫做春闱，应该在二月进行(乾隆之后改为三月)由礼部主持，会试揭榜后，中式者在下一个月参加皇帝主持的殿试。因为本文的一些背景与氛围烘托的需要，我将故事发生的时间改为了在暮春初夏之际，也使得文中的会试被安排在了初夏，希望“古代架空”可以使我的安排合理化，也希望不会对大家造成困扰。(๑•̀ㅂ•́)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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