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午后，日渐寒冷的秋风打在窗台上，有些闷闷作响。

寿宁坐在窗台旁的软榻上，看着养在窗边的菊花出神。

早上与苏锦澜的对话历历在目，现在他有事不在身旁，正好给她时间想清楚。

“殿下，要不见见元昭？”

见寿宁一直没有精神，南山想着之前还挺有神秘感的元昭，应该能提起她的精神。

“嗯？元昭吗？”

如遇剑法,也是，还没会会这个胆敢把如遇剑法带进小倌馆的幕后之人呢！

“传。”

殿下召元昭的命令传的很快。

快到元昭刚到的时候，淮安侯也到了。

“有点巧啊！”侯爷的脸色有点难看，但还是和颜悦色的牵过寿宁长公主的手，笑着道：“今日闲来无事，可要一起去赏花，管家说今年的秋菊开得不错。”

寿宁难得以惊喜的目光看着苏锦澜，苏侯爷不自觉的挺直腰杆，露出更加温柔的笑意，却见寿宁笑眯眯的指着元昭，道：“带他一起去吧，本来就想给你看一看他的剑法。”

苏侯爷冷冷的看向元昭，打量了几秒之后才矜贵的点点头。

这个眼神，不是小倌该有的。

“这个人是什么来路？”牵着寿宁软软的小手，苏锦澜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虽说这个小孩的来历早已经有人呈到案前。

但是还是要亲口听到寿宁说出来，才有意义。

夫妻之间，坦诚是打开彼此心扉的钥匙。

想要得到寿宁的心，便要步步为营。

“他会如遇剑法。”

这是她母后祖传的剑法，只传血亲。

就连她也只是看过，但那剑法如霜如雪，见之难忘。

“你外祖家的剑法？”苏锦澜倒是听说过，不过只限于听说过，等他长大一些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见识了，因为先皇后一死，云空书院的如遇剑法就接近失散了。

如今却在一个外人手里出现了。

这其中密辛，耐人寻味。

“可要我插手？”苏锦澜想了想，还是问一下比较好一点。

虽然问之前就出手了，但是现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你插手也查不到什么，这个剑法除了我外祖家，就只有我和皇兄知道，你就算查了，也没有我直接看了解的快！”寿宁提起这个就有底气了。

她虽说没学过，但是作为云空书院的嫡系传人，她 手里自然是有如遇剑法的完整秘籍。

难得见寿宁情绪这么外放，苏锦澜眼底笑意浓了许多，便笑着点点头，道：“那你有别的需要了跟我说，或者直接吩咐金铭去做也是可以的。”

“可以吗？金管家不是你的人吗？”寿宁有些意外的看着苏锦澜，星目里满是不解。

这金管家相当于淮安侯的脸面，直接让她用，这其中意味着什么，苏锦澜不会不懂。

“没事，你就用。”说话间已经到了花园，苏锦澜便止住话头。

寿宁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侯府的花匠确实用心良苦，海碗大的菊花在秋日的凉风中微微摇曳，丝丝暗香萦于袖间，寿宁见之心喜，便摘下一朵，放在指尖把玩。

“殿下，可要宣剑舞？”南山适时的站出来提醒。

寿宁点点头，早已等在旁边元昭便出列，手提着木剑遥遥行礼。

苏锦澜突然薄唇一勾，道：“既要剑舞，便要有剑，木剑怎么舞出气势来？来人，给他一把剑！”

“不可！利剑容易伤人！”寿宁倒是不允许。

这在场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

“殿下，有本侯在，这利剑也断断不敢有锋芒！”苏锦澜长眉一扬，冷喝一声：“还不快拿剑上来！”

见状，下人不敢慢待，连忙递出一把锋利的宝剑。

寿宁没再说什么，只是清丽的脸上微微有些不悦。

夫妻俩的相处方式，众人看在眼里，心里各有想法。

殿下是天之骄女，习惯了强势下令，淮安侯也是军中的年青一代第一人，两人相处起来都是自带锋芒，毫不退让！

只不过，整个汴京的夫妻相处都大概是这样的吧···

诡异气氛里，元昭丝毫不受影响，起手式便是沉静如月华，凌厉锋芒隐没在一招一式间。

寿宁看着，却渐渐放松下来。

只学到皮毛，不是嫡传弟子！

但是不能否认，这个元昭是真的适合练如遇剑法，纵然她和皇兄因为身份的原因不能学习这个剑法，但是不妨碍他们吃透这个传说级的武功秘籍。

这元昭，虽说只是学了皮毛，却隐隐有了云空书院的风范。

如遇君子，不骄不躁。

清风霁月，不与世俗。

“停下！”寿宁抬手制止元昭的剑舞。

既然还没涉及太深，就别来蹚浑水！

趁着还来得及，快快离开！

“舞的如此不堪入目！也好意思来本侯眼前献丑！”寿宁的话直接被苏锦澜截过去，她惊讶的看着苏锦澜，他却完全不看她，英隽的眉眼全是冷漠，“直接丢出侯府，别再来丢人现眼！”

南山看向寿宁，见她没有反对，便挥挥手，便有下人直接带走元昭。

少年乌黑的瞳仁直直的看向寿宁，倒映出少女清丽的容颜，似是要把她的容貌牢牢记在心里。

元昭直接被带走，那些想要在寿宁面前献艺的少年们，一边看看她身边的黑脸军侯，一边又看看她雍容清丽的身姿，心底打起退堂鼓。

荣华富贵虽然很诱人，但是活着更好啊！

那个元昭被带走，谁知道是生是死！

苏锦澜却不管那些，径直牵起寿宁的手离开花园。

“侯爷···”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才会那么巧合的知道她的意思！

是不是，你也猜到了什么？

作为年少成名的长晋军侯，寿宁从来都不怀疑他的智计。

“回去再说！现在不适合说话。”苏锦澜脸色凝重，牵住寿宁的手微微用力。

见他脸色真的严肃，寿宁便乖巧的点点头。

回了房间，苏锦澜递给她一张纸，密密麻麻的小楷透过纸面，带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寿宁没接过，只是看着苏锦澜。

苏锦澜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必须送出城，他背后的人，竹君居的主人不是长晋的势力，它来自遥远的月氏。”

寿宁这才接过手，展开细细看了一遍，越看脸色越发苍白。

元昭，云空学院，如果都与月氏的皇室有关联·····

独属于云空学院的如遇剑法流落到长晋外去，而且很有可能，先皇后并不是长晋人······

不论是哪一个可能性被证实，都可以颠覆了皇室血统的纯正。

因为，当今圣上的血统一半来自云空学院。

皇族血统不容许任何的质疑。

所以，元昭的存在······

是皇兄的一个把柄！

“怀霜，杀······不！不可以杀，除了母后，只有他会如遇剑法了······可是·······可是皇兄怎么办？”寿宁手足无措的看着苏锦澜。

“冷静点！这个消息在我探到的同时，宫里也递来了，陛下是知道的。”

“那皇兄有说怎么处理吗？”

“陛下说，要你来决定。”

苏锦澜指着那张纸，冷静到甚至有些冷漠，“这是陛下对你的考验，我不能帮你决定任何事。”

没错，今天对元昭的试探，不仅是寿宁自己本来的意思，更是深宫对于出嫁公主的一种考验。

“怀霜······”

寿宁眼里慢慢蒙上一层浅浅的雾气，“你和皇兄都在逼我······逼我接受母后的结局！可是你们都不懂！母后的绝望！她说她这辈子不后悔遇到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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