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一只虎崽子趁众人愣神之际从那名求救考生的乾坤袋中钻出,围着白虎不停呜咽,用舌头舔舐着尸身。
蔺琅平扫过这一幕,若有所思地看向那名考生:“敢情是因为你偷了这只白虎的幼崽才被追的啊。”
王清被拆穿,恼羞成怒地爬起来想将那乳虎抓起。谁料他甫一靠近,幼虎瞬间炸毛,龇牙咧嘴,伏背作进攻状。
王清根本不敢靠近它,只得眼巴巴望着喻希声。
“又怂又坏又蠢,恁的恶心”唐矜拎起蔺琅平,满脸鄙夷。
喻希声垂眸思量了会儿,捏了个诀让幼虎缓和下来,然后将虎崽子抱在怀里,再搭起躺在地上的季允谦,本想去扶一把谢瑾,却见他在尸体旁琢磨了一阵后,已经撑着身体拖着步子向他们走来。
喻希声召出法器,将众人安顿好,温声道:“你们先随我回去疗伤,这里的所有情况我都会向长老一一说明的。”
谢瑾面色苍白,强捱**内逐渐失控的灵力,咽下冲上来的血痰,闭上眼深呼吸,正欲踏上法器时,心口猛然开始止不住地绞痛,双眼像被巨石紧紧压迫着无法睁开,头脑发热,意识开始混沌。
谢瑾咬牙,拼尽最后一口气按住横冲直撞的魔气,昏了过去。
等他慢慢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小院的木床上。谢瑾第一时间查看自己体内的灵力,见魔气早就平复下来才舒了口气。虽然他的身体早已习惯了自发地压制灵力,但他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在他没有完成复仇之前,他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谢瑾缓缓抬起左手,盯着被人妥善处理好的伤势,回想自己晕倒时的狼狈,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浮出淡淡的嘲弄。
他这副残缺的身子,即使流着纯正的魔族血脉又如何,根本不能自如地使用灵力。
谢瑾收拾好情绪,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房间的布置简单方便,屋里还点了舒缓身心的安神香,床边小柜上摆着的药汤看得出来经常更换,此时还是热腾腾的。
他拿起药碗,默默盘算着这些人里会有谁那么闲会特地分出心照顾一个素未谋面半只脚踏进宗门的新人。
一个身影突然闯进他的脑海。
“咚咚——”敲门声有节奏地响起,打断了谢瑾的思绪。
“请进。”
喻希声一进屋,就见少年半靠在床边,看到她既有些惊喜,又带着几分懵懂,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那**体力透支过度加上伤势较重便昏迷了。这几日都是我在照顾你。”想了想他可能还存有的疑惑,又补充道,“你考核的成绩很棒,现在是苍凛道尊座下的弟子。”
裴执?这倒让谢瑾有些意外,按他的预想应该是加入碧霄峰或朴阳峰。毕竟裴执几百年来只收过两个徒弟,他一开始就将这人排除在外,没必要去赌这么小的概率。
但现在,他为何这么急切要把自己这么一个连底细都没摸清的新人放在身边看着……
喻希声见谢瑾一脸沉思,还是忍不住说:“当时很多长老都抛出了橄榄枝,本来应是要等你苏醒后自己选择,但师尊力排众议,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了你的灵牌,收你为徒。”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师尊对一个人如此迫切,能得师尊那么器重,兴许以后这少年会走得比他们更远吧。
看谢瑾还是很严肃的模样,她有些好奇:“你是有心仪的长老了吗?若是这样的话是有些麻烦。”师尊的做法是有失公允,但她也只觉得是他爱才心切而已。而且,她本能地相信没有人不愿意成为师尊的弟子。
“不,我很仰慕苍凛道尊,只是有些受宠若惊罢了。”谢瑾低着头,适时表现出惊喜的感觉。
他不知所措地捏着被子,嘴角扬起,声音因为喜悦而轻轻颤抖。
这倒是让喻希声回忆起她与师尊的初见。
瘦瘦小小的身子用破破烂烂的衣服把好不容易抢到的半块脏馒头严严实实地包裹在怀里,飞快地跑到一处角落,蜷着身子将半块馒头又小心翼翼地撕成两半,留下一半作明天的吃食。
她对着眼前的馒头咽了咽口水,想要细细品尝这来之不易的美味,又生怕被人抢走,一口吞了下去。
这时,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把一袋刚出炉的包子递到她面前,她狐疑地抬头,就见一高大的身影直直地站着,好似仙人下凡,高洁地与这脏乱不堪的巷道格格不入。
她弄不懂这人的意图,又被他的气势唬住,呆呆地仰着头。
“吃。”
她盯着眼前的包子,不敢轻易接过,又克制不了长时间的饥饿,正要伸手去拿,看了看自己满手的脏污,与那只大手简直是云泥之别,少见地生出窘迫,在自己衣服上使劲擦了擦,才夺过包子大口大口吃起来。
男人捻了捻沾上油渍的手指,轻啧一声,睨着小孩再次启唇:“你可愿跟随本尊,进入玄元派修行?”
“……”
“能让我吃饱吗?”这是她问的唯一一个问题。
她不知道什么是修行,也不清楚为何这样一个谪仙似的人会找上自己,她被骗过很多次,也清楚自己应对陌生人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但她不愿意放弃这样一个机会,不愿意再无依无靠下去,不知道哪天就会孤零零死去。兴许是被男人的包子打动,兴许是那冰冷的声音里含着的笃定打消了所有的顾虑,她答应了。
反正她浑身上下只有一条命还算值点钱,大不了死路一条,没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况了。
就这般,她被裴执找到,结束了没有盼头的流浪生活。
七岁的小孩跟在男人后面小步小步地跑着,追随着他的背影一晃就是十三年。
她是弃婴,没有名字,被一个姓喻的乞丐捡着就跟他姓了。乞丐没有文化,只会丫头、丫头地喊她,后来乞丐死了,她真正成了一个人,也再无人会叫她“丫头”。
“希声”是师尊为她取的,他嫌弃丫头太难听,那些日子碰巧研读典籍,就随便从某句话中提了这两个字,凑出了这个名。
她很感激男人给了她这个名字,当他冷冷的声音说着以后自己就是他的徒弟时,她满心欢喜,珍而重之地道出那句“师尊”。
是师尊给了她新的生命,教她识字,领她修行,只是她太过愚钝,独独在剑道上有几分天赋。她不想成为师尊的负担,经年累月研习剑法,从木剑到踏鸿,从要师尊牵着才能不被道袍绊倒的小不点到能为师尊分忧的合格徒弟,她的修为越来越高,但却感觉与师尊的距离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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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裴晏来到喻希声的院子时,看到的就是女孩轻盈似雁的身姿,裙尾一扫,就溅起满园杏色。
他咳了一声,正专心练剑的姑娘立马回头,恰巧一片花瓣停在发间,为柔和的面容添上几分娇俏。
裴晏将喻希声拉倒石桌前坐下,顺手将花瓣摘下,拿出精挑细选的伤药,放在他的小师妹面前,笑了笑:“受伤了,就休息一会。”
“轻伤而已,仙门大比马上就开始了,我不能给师尊和宗门丢脸。”
“仙门大比少说还有一年,声声那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
没问题吗?可是她感觉最近修为停滞,遇到了瓶颈。
裴晏知道这方面是劝不动喻希声了,主动换了话题:“师尊为何罚你?”
喻希声皱了皱鼻子,双手搅动着药瓶,闷闷道:“师尊说我擅自进入山林救人,扰乱了考试秩序。”
裴晏能理解师尊的想法:“从他们决心参加考试时开始就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正常情况下这些突发情况都要他们自己解决,这也是考核的一部分。”
喻希声心里对这事还是留着疙瘩,在她看来,死板的规矩如何比得上人的性命?
那日师尊罚了她十鞭,还在门外跪了一夜,让她反省一下自己。可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现在见师兄也是这样想,心里憋着一口气。
“不说这个了,过几日的试炼吃得消吗?先养养伤,我可以代你去。”这鞭子没个十天半个月估计好不完全。
喻希声刚想要辩驳的话没说出口就被堵回去,有些郁闷。见裴晏不想再说下去只好顺着接道:“谢谢师兄关心”,顿了顿,语气变得低沉起来,“但那个地方,我是一定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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