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起风

赵瑜的罪行被公之于众，朝野皆知。

而其中受此影响最大的，当属大王子济，第二则是三翁主慈徽。

赵瑜可以对与自己有威胁和障碍的王后夫人们痛下杀手，却能够以真心对待被自己抚养的孩子。对于她来说，作为长子的王济是自己将来的希望，也是赵氏的未来。庆化宫夫人梁氏，广德宫夫人李氏，和柳后，甚至废王后皇甫氏，都是和她在这争夺王位道路上她们赵氏的拦路虎，然而济不是。而这些年的养育，也让她真心实意地对济有了母子之情。而济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也曾经在她那儿得到丧母后属于赵瑜的抚慰与温情。这些年来，她一直敬职地充当母亲的职责。

而对于慈徽而言，天城赵王后在生母柳后去世以后对于她算不上格外好，也算不上不好。但她也曾经被赵瑜短暂地抚养过，对于她母亲和三弟，她是杀害他们的元凶之一，然而对她，赵瑜没有亏待。她也是丧母后受到赵瑜用心爱护过的一个孩子。何况，她和济都知道，赵瑜背后站着的是王太后和赵家。

而另一边， 消息传入堂邑宫君府，正在宅院中走动的堂邑宫君夫人闻此消息，方寸大乱，不慎从台阶上跌下，动了胎气，未足月早产。

堂邑宫君府门外，王太后坐镇院中，义宁宫君夫人陪在一旁。堂邑宫君王铭焦急地来回踱步。同母兄王培并未在场，只是派了亲信前来探听消息，而他本人还在处理那一堆十万火急，永远处理不完的公务。

王太后赵秀正眸色沉沉，阴沉着脸，目光死死盯住那一扇禁闭的房门。屋里，她最宠爱的小女儿正在拼尽全力生产。

瑜儿失位幽禁，珣谨早产。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郑氏！真真是好手段，除了瑜儿，坑了珣谨，还把她赵氏经几代营安插在刑司的暗棋连根拔除，清理得干干净净！

刑司里有的是她们赵氏的暗棋，根本不需她们明示，只需看看发生了什么，安插在其中的暗子就会主动揣测到主子的意思，妥当行事。秋梧就是私下底面见暗桩，也不会轻易被抓个正行，更不会搜出贿赂司刑的物证！而且事后也不会那么快所有的暗桩都因此被揪出，处死的处死，发配的发配！若说这背后没有花了时间精力的多年筹谋，怎会猝不及防遭受如此大的折损！郑黛君，恐怕此人所谋不小，早早地摸清了一切，回宫不出数月就闹出了这样的惊天大事！

赵秀正牙关紧咬，郑眉君害她家至此，她绝不轻饶！

一昼夜的挣扎后，堂邑宫君夫人于黎明时分诞下一名女婴，取名为孝元。

学堂放课了，王湛急冲冲地收拾了书具，去临近姐妹们上课的地方迎接同时下学的六姐慈霏。今天他的功课得到了宫师的赞誉，让他倍感自豪。他迫不及待地要和姊姊母亲分享自己努力的成果，得到她们的一句赞许。

宫道上并没有母亲眉君的身影。大哥近来总是独来独往，不愿意与任何人多交流，是而他一放课就早早走了，根本没有给湛任何同行的机会。七妹被生母领走，八妹也被自个儿的养母接走，长长的宫道上，只剩下姊弟两人。

王湛一脸懵逼，看着姐姐：母亲呢？秀箬呢？津呢？

慈霏也是一无所知。

“啪啪啪”奔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是一个和王湛一般年纪的小宫女急急忙忙地跑来。小宫女身上穿着低等见习宫女的服饰，年纪却小的在宫中少见。

小宫女在离姐弟俩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见过五王子，翁主。”

小宫女长得并不算漂亮，至少没有湛见过的同龄女孩那么吸引人的注意力。她的小脸很素净，看上去不出众却让人觉得很舒服。顺眼，柔和，文静是她最大的特点。湛看她有点眼熟，仔细辨认回忆着。

“王子翁主，我家阿娘要我来传话：方才阿娘去淑庆宫夫人那里奉茶，正用着，王太后来了，不知怎的，要处罚夫人。秀箬阿姨抽不出身来，如今这事只有殿下能解决。稚子之言，不会让事态变得更糟糕的 。”

姊弟二人闻言具是惊骇。只要涉及王太后，从来就不会有什么好事。湛或许并不知道祖母为何要忽然发难，慈霏却凭着年长的优势率先明白过来：怕是和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往来给王后夫人们奉茶的向来是高尚宫。你的阿娘是高尚宫？”慈霏长了个心眼，事情要问的清楚，才不会节外生枝。

姐姐的问话让王湛恍然大悟，这个小宫女就是高尚宫身边经常跟着的那个见习小宫女嘛！高尚宫是经常把她带在身边的。

“高尚宫认了奴婢做女儿，自然是当得起奴婢这声阿娘的。”小宫女垂头回道，“殿下此时正在会见百官。翁主去时注意规矩。”

“你在前面领着，带我们去找殿下。”慈霏还是不太放心。就她的经历来说，她认为万事还是谨慎些好。

小宫女带着他们往议事的大殿方向匆匆而去。一路上，慈霏时不时地询问着：

“你是自小入的宫吗？看你似乎年纪甚小。”

“出生时奴婢就在宫中了。”

“高尚宫认你做女儿，想必你自幼就天资过人吧？”

“尚宫的心思，奴婢不会妄加揣测。”

“尚宫从来没说起过为何认你吗？”

“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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