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因为这房间是三扇的屏风门，那门雕刻着百花争春浮雕，很精致的木阑珊后面裱着的并不是油纸，而是上好的白缎面，白断面上，还用暗花刺绣着花鸟鱼虫的影响。我跪在外面，头顶不及那阑珊的底部高，那门还关着，我根本看不到里面。

我只好怯生生地说：“姑娘……我……不敢进……”

“你怕我吃了你不成？”那个很嗲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过了那么一瞬，脸前的门就哗啦一声拉开了。

眼前，是个很精致的女人，看上去比我大那么几岁，身材已经完全发育起来，一身素纱白裙外面是淡青色的束带，一身锦缎长罩衫罩在外面，在秋风中很是飘逸。更重要的是她的脸，如果说完美的话，应该也属于贬低她了。

“谁让你跪在这里的？”这女孩眉头微微一皱，生气地问。

“我……见姑娘的时候，我不敢不跪着……”我连忙迎合着说。

“额？你管你自己叫我？你来的时候没人教你规矩吗？”这人已经从生气变成怒气四射了。

“啊？那该叫什么？”我满心恐惧地问。其实，这事情该问那个黄妈的，但她真没交给我该怎么称呼自己。

“哈！那得好好想想……”这姑娘脸上的怒气居然瞬间就没有了，还高兴地跑到一个书案前，盘腿坐下，顺手盖上了旁边的砚台。

“你别傻愣在那里啊！你要喜欢跪着，就一直跪着，你爬进来！……对，就这么爬进来！……哈哈！真好玩！”这姑娘连刚才那股高冷劲儿都没有了，真的是个疯婆子。我真的很想反抗，但真怕黄妈说的那样被打死。要知道，我们这种穷人，在这种大户人家面前，那真的连狗都不如。而且，我心里也清楚，我是被他们买来的，就跟个物件，跟个牲口一样，如果我死在这里，就真跟扔条死狗一样被直接扔掉了。

我就这么从那高高的门槛上爬过来，爬进屋里面，还不忘冲她微笑了一下，还转身跪着，把门带上了。

“哈！我发现你爬那两下，真跟点点很像啊！以后，你就叫点点吧！……记住，你下次要再自称是我，我就把你舌头剪掉。”说罢，还从书案上拿起一把剪刀，咔嚓咔嚓对着空气剪了两下，还冲我邪魅一笑。

“好的，点点知道了。”我很听话地说。我其实能听出来，她说的这点点，可能不是个狗就是个猫。我在她眼里，可能就是个宠物。你们可能没法理解我心里有多少委屈，但我必须装出很顺从，很乖，甚至还有点满足的样子。

“嗯。”她眼睛滴溜溜一转，又装作生气地说：“你这个死点点！一点规矩都不懂！你看我怎么打死你！”说罢，她真的从宣纸筒里面抽出来一个鸡毛掸子，恶狠狠地冲我走来。

我全身的肉皮都一紧。我真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做错了。我现在真能理解为什么黄妈说那么多人，不是被她虐待死了就是逃走了。她来到我身边，那鸡毛掸子高高举起，我下意识一皱眉，觉得第一天晚上就这么忍忍过去了。没想到，她的鸡毛掸子没落下来，她又坐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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