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遇见纪元甫是在十三岁，在那之前，宋凉宛还没有成为宋家的一株奇葩

她从小虽是舞刀弄枪，大祸小祸闯不断，但大抵还算个正常人

这是宋锦夜对妹妹的评价，宋凉宛当然不认同，在她看来，就是遇上纪元甫后，她才“重获人生”----

百种口技，百样人生，百变新生

纪元甫是淮都衙门的师爷，生来腿有残疾，被遗弃在府衙门口，叫当时打光棍的纪捕头捡了回去，认作干儿子

纪捕头粗人一个，养大的纪元甫却是清俊文秀，一袭青衫，坐在轮椅上翻书的身影像副画卷，同院中漫天飘洒的梨花，一并入了来寻他的宋凉宛眼中

那年宋凉宛才十三岁，在淮都知府的寿宴上遇见纪元甫，从此一见倾心，念念不忘

对于纪元甫，宋凉宛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淮都知府大寿，邀请一众达官贵族赴宴，其中一个节目叫做《百鬼夜行》

灯烛尽灭，月光洒入屋内，一道屏风隔开众人，屏风后开始发出第一声幽叹

如一个信号般，紧接着是风掠竹林之声，花精，雀妖，女子媚笑，，书生哭泣，老者赶路……各种声音，各种画面，层层叠叠，惟妙惟肖，仿佛这屋子里真藏了一座百鬼林

所以人都听的入迷了，尤其是宋凉宛，她不过半大的孩子，正是好奇的年纪，又是第一次接触到所谓的口技，整颗心简直都被吊起了

当百鬼放歌，唱完最后一个音节时，灯烛骤亮满屋人如梦初醒，不知谁带起头鼓起了掌:“奇哉奇哉，当真闻所未闻！”

而宋凉宛更是站起来，不顾父亲的阻拦，径直朝屏风后走去:

宋凉宛：我不信，那么多种声音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发出来的，后面一点藏着什么！

她一步并几步掠到了屏风后，才一站定，整个人就愣住了——

一双眼，一双清冽入骨的眼映入她的眼帘，少年面目俊秀，孑然一人，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就似一幅画

四目相对中，宋凉宛久久未动，像一刹那被击中，周遭喧嚣迅速退去，头顶月，耳边风，眼中心里只能望见他

后来她才知道，有个词叫做——平生一顾，至此终年

而彼时直到少年一声咳嗽向她点头致意:

纪元甫：见过宋小姐

她才怔怔的回过神来，少年却已转过轮椅，默默入了后堂，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那一夜，宋凉宛明明滴酒未沾，却像醉了一样，走路都是飘的，她回去后在屋顶上闹了半宿，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疯魔了般

宋锦夜跑出来大喊:

宋锦夜：凉宛你闹够了没？快给我滚下来！

她却笑的更欢了，提着裙子转圈，双手放在嘴边做扩音状，仿佛向全世界宣布:

宋凉宛：纪元甫，他叫纪元甫

笑声飘在风中，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对着宋锦夜大声道:

宋凉宛：二哥，我要拜他为师，我要跟他学口技，你说好不好？

宋锦夜气疯了:

宋锦夜：好好好，好你个大头鬼！

便是从这天起，宋锦夜觉得，他家小妹彻底放弃正常人的身份，从此走上一条奇葩的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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