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她本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回的正房，他说过只会娶她一人，爱她一人，她还是太年轻了，在那个时代，他又怎会不娶妾呢？

在他跟她说他要娶烟雨楼里的清欢时，她大哭大闹，说：“老爷莫不是忘了曾经许我的诺言？”他说了句：“适可而止，你看哪家不是三妻四妾，我这才娶一个妾，枉费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连这点儿都不懂吗？”随后转身离去，她知道，他是去烟雨楼了，她心灰意冷，没再阻拦，在去二姨太那天，她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完成着该有的过程。她明白了，他只不过是看上了她的家世，只是利用她。那夜，二姨太房里欢声笑语，她独自坐在小院里，泪如雨下，回想着他对自己的承诺：“梦儿，来日我娶你，必定要红妆十里，八抬大轿，绝不娶妾，不会移情别处的。”可如今呢？“哈哈，可笑。”她冷笑着，从此她不在笑，不管他再做什么事儿，她也只是点头，不管他是娶三姨太还是四姨太，她都没说什么，依旧是那样，宛如行尸走肉般，没有感情，那日是她生辰，她穿上了年少时他送她的旗袍，少了一分青涩，多了一丝憔悴，但依旧还是那么美，各房姨太太也来祝贺，可唯独他没来，他的申报的侍卫回来说：“太太，老爷说他今儿不回来了，留在聚芳阁了。”她眉头微皱，轻谈了一口气，一抹愁字涌上眉头，娇艳的红唇道出一句话：“那便让他留在那儿吧。”她身边的贴身丫鬟说：“太太啊，您这是舍不得了啊？”她微微一笑说：“我怎会不舍，老爷去哪是他的事 ，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虽是弱不禁风的模样，目光所及却尽是坚韧，二姨太撅起小嘴儿说：“可是老爷都几日没回家了。”她道：“哦？是吗？好像，是有那么几日了。得了，他不回就不回吧，随他去吧。”其他姨太太道：“正房就是正房，都不害怕老爷跟了别人啊？”她没再多说，这是摆摆手，示意其他姨太太各回各房，其他姨太太走后，她咳嗽了起来，身边的贴身丫鬟赶忙拿出手绢，不错，她病了，而且病了好些日子了，她不吃药也不歇息，就是绣着那块手绢，那手绢上，有一个姑娘和她的情郎，那正是他们年轻时的模样。

那日，她突然穿上了那件他送给她的火红的旗袍，头上插着他送她的簪子，抱着她年少时最爱的琵琶，弹着那凄冷的曲儿，唱着那悲惨的歌：“怕什么天道轮回，怕什么魄散魂飞，若没有你那才叫可悲……”

他回来时，她早已静静的躺在棺材之中，手里紧握着那张手绢，丫鬟说：“终是老爷您负了太太 可太太，却从未恨过您，为什么您就是看不见呢？”房中似乎还回荡着她的歌声，那凄惨的歌词，和伤透了的心，还有那个等丈夫回家的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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