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方

小万原来就是清风旅馆的掌柜，他把两壶酒轻放在桌上，便在方老板的吩咐中退下了。

盖平宣注意到两壶酒的执壶与他方才喝的不一样。俩注子造型古朴典雅，黑褐色釉面上星星点点自然流溢的蓝色斑纹。

“这酒莫非与店中卖的甜酒不同？”

方老板又笑了起来：“盖兄似乎是在问废话，这两壶酒可是从我这旅馆的地窖中取来的，你说它能跟旅馆卖的一样吗。”

“不，我只是觉得旅馆所卖的酒已经够好了，没想到方老板还藏了更好的酒。”

“盖兄这是不相信我这两壶酒会是好酒喽。”方老板“砰”地一声打开莲花扇，上面赫然写着“神机妙算”四个大字。

“我当然知道你神机妙算。”

方老板：“哈哈哈……我要你看的不是‘神机妙算’，你再仔细看看。”

盖平宣又将视线放在那幅扇面上，这次，他倒真的看出了点东西来：面前的书法竟然是龙蛇竞走，张狂不羁的草书。笔势雄奇，姿态横生，其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

“好字！”他发出由衷的赞叹。

“当然是好字，这酒当然也是好酒，这字可是我用这好酒从书法大家陆彦远手里换来的，你说它能不是好酒吗？”

陆彦远的草书名声在外，但陆彦远这人脾气倔死脑筋，只道把字送给有缘之人，无缘人千金难求得他的一个字。不过陆彦远嗜酒，只要你给他送上那么一坛好酒，他就什么都肯给你写了。

盖平宣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好质疑的了，能与陆彦远那样的爱酒人士同饮一种好酒，实属他的运气。

索性抓起其中一壶，粗尝一口，又蓦地睁大了眼睛，这细腻的口感，在苦涩中夹杂着几分甘甜润泽，苦尽甘来，香醇馥郁，夸它玉液琼浆也不为过。

后面的事盖平宣就有点恍惚了，方老板一边交代他诸多事宜，一边与他拼酒量。盖平宣没有想到方老板的酒量竟然比他还好，他趴下前还隐隐约约看见方老板的嘴角的几丝笑意。

……在笑他吗？

倒是许久未像这样醉倒了……

……

盖平宣在床上醒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儿了，狗蛋趴在床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他坐直身子，揉着狗蛋的小脑袋：“狗蛋……你一直在这吗？”

狗蛋摇了摇头，“小方跟我说你一会儿就会醒过来，叫我在这等你。”

盖平宣：“小方？”

狗蛋：“就是那个戴面具的大哥哥。”

盖平宣：“我知道，不过你为什么这么叫他？”

狗蛋：“他说他喜欢我这么叫他。”

盖平宣的眉毛无语地跳了跳。

盖平宣：“那他现在在哪？”

狗蛋：“小方在你醒来前就走了。”

已经离开了，那还有机会相见吗？盖平宣感到有些失落。

狗蛋：“小方还说他给我取了个名字叫‘裴旻’。盖叔叔，‘旻’是什么意思啊？”

盖平宣：“是秋天的意思。”

狗蛋抓着脑袋：“为什么小方要给我取‘秋天’的意思的名字啊？”

盖平宣：“因为你出生在秋天。”方老板似乎是这么说的。

狗蛋：“小方怎么知道我出生在秋天？”

盖平宣：“因为小方无所不知。”

“哦……”狗蛋低下头。

盖平宣这才发现狗蛋的脖子上多了一条吊坠，他将吊坠单手捧起，上面挂着的是一块小巧的紫水晶。

“这是哪来的？”

狗蛋脸上洋溢着笑容：“小方给我的。”

盖平宣：“既然是他给的，那你便好生保管罢。”

狗蛋：“嗯……”

盖平宣：“既然小方走了，那我们也走吧。”

“嗯……”

盖平宣领着狗蛋……阿不，领着裴旻，走出了清风旅馆，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但是榆木梅却被压的满肩雪。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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