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峪城关
“呜——”
“呜——”
“呜——”
如旧,五更至,军中鼓角声起,三声方止。
可待细细品来,却又与常日有异。
一声曰急,来势汹汹,颇有破得九天,遁得黄泉之志。
二声曰重,雄浑深厚,悠悠长啸,荡入了城关,掠遍了人心,闻者或敬或肃。
三声唤情,胡琴琵琶与羌笛,煽人掩面湿了罗袖,停不得,停不得。
三声鼓角,大街小巷还覆着霜露,城关中的百姓却纷纷出了温柔乡,成群结队地近了北门。
这倒是十分稀罕,毕竟,北门向来是杀伐重的,因之,城墙也成了血染后的暗朱色样风采。
百姓虽戏称其为胭脂璧,可也是断然不敢有所近的。
可今日,于峪城关的百姓来说,却是个大日子,顾是非亲至不可的。
只惜了,大日子,却非好日子。
数日前,众人便听闻,兰将军竟受了重伤,一时间,街坊邻里便沸腾而起!
“胡说!”
这般年轻的人儿,怎的便……绝不可能!
可后来,此事被证实,确是真了。
他们皆是心焦如火,但那军营重地,把守之严密,又岂是他们这般平头百姓进得的。
但不知为何,近日来,城关中不知何处又传出消息:五更鼓角声悲壮,胭脂璧上兰芝开。
众人皆是将信将疑,可又奈若何?
这,许是他们见到将军的最后一面了……
是故,城关百姓今早,便扶老携幼地来了这北门。
果见门楼上,伫立着数位披坚执锐的将士,以及他们今日官服加身的父母官,关老爷。
只是独不见了——
往日,挺拔沉稳的,那只身影。
众人欲上城楼,只一见足矣,但无奈被早早候于此地的衙吏,挡了去路,只好止步。
门楼上之人自是听到了下面的吵杂之声,诸位将士自感,所为为民,心中自豪之意油然而生。
但也有人此刻是提不起欣喜的。
“你,为何还要知会了他们前来?”
抱着朱红色木漆匣子的少年,抓紧了木缘,似是感不到,指甲嵌入其中的生疼。
他已不是三年前,懵懂无知的孩子了,他却仍旧自私地想,兄长只是他一人的,本当如此的。
“该来的,摧尽,许也是想的,到底是护了数年的地方。”
兰摧尽少时,便在此地随父守关,应是想的。
而接话之人,正是峪城关的关老爷。
此人长相粗犷,身长八尺,虎背熊腰,虽已是知命之年,但其精神之矍铄,口齿之伶俐,也是少见了。
且其人向来说一无二,虽不姓关,但确实是城关百姓心中的大老爷。
由此,其威信可见一斑。
往日里,这关大老爷,总要占着自己,较着兰摧尽年长,唤他小子的。
唤他表字,这竟还是破天荒地头一回了。
只是,默然回首,万里长江东逝水,千方物是人已非,不禁令人扼腕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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