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风霜尽

“闭嘴，你给我闭嘴！她爱我？哼。”轩紫秦冷冷的哼了一声，双手紧握，大声的吼道，“如果她爱我，就不会离开我。”

“噗——”白成轩捂住胸口，口里只觉得一阵咸腥，他真想拆开那老家伙的脑袋，看看他里面装的到底是米汤还是浆糊，竟连这个都看不破吗？

血从他的嘴角晕了上来，流在了他雪白的衣服上，他冷冷的笑着，“这就是报应，这就是报应啊！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可怜的人了，现在，你比我还可怜，比我可怜的不止一星半点！”

“来人，把他拉下去！”清琴冷冷地瞟了一眼，说道。

白成轩癫狂的大笑着，伸出手指指着轩紫秦边笑边说“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可怜的人啊！你这个蠢货，你这个蠢驴，哈哈哈——”

轩紫秦不由得愤怒十分，挥出手中的长剑，一步一步走向白成轩。

“哧——”

转眼间，白成轩的右臂已经被寒光四射的剑刃彻底划断，鲜血顺着地面不断的滴落着，宛如盛开在地狱间的鲜妍。

血溅在了白成轩的脸上，可是他既没有喊痛，也没有任何的大吼大叫，只是抬起头来用带着血的双眸，死死地盯着轩紫秦，是嘲弄亦是轻蔑可怜。

许久，他才哆哆嗦嗦的，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本子，挣扎着站起来，平平稳稳的塞入了轩紫秦怀里。

“别以为我是怕你，我是舍不得让她的东西沾上尘土！”

轩紫秦略显惊讶的翻开小本子，第一页绘着一幅图，上面有她和他，她怀里还是他们未满月的女儿轩紫露白。

第二页，上面写着一行又一行的字：我与秦乃是真心相爱，不忍分离，倘若有一天，我若离去，也会祝他重拾烟火。

第三页：我好想去看一眼长大的女儿，可惜，没有机会了吧？或许从我动情的那一刻，我的命运就这样注定了！

如果能重来一次，哪怕是用千百世的轮回换一次回眸，我也愿意，因为你们是我卑微又弱小的生命当中的光彩。

轩紫秦手指颤抖着，哆哆嗦嗦的又翻过了一页，眸子里埋着一层层霜，神识剧烈颤抖的看着第四页的字：

当孩子快满月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可我还是希望能够与你长相厮守，一起去吃尽这世界的糖葫芦，享尽这世界的所有的乐。

可惜我恐怕是无缘了，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不愿看到你为我而死，因为我情愿你活着，快乐的活着，幸福的活着，还有我的女儿…我我不舍…

“啪嗒——”

泪水从他的双眸滚落出来，滴在了一页泛黄的纸上，他猛的瘫倒在地，看着他曾经一笔一画描绘的字，他的心仿佛窒息了，就像有个人狠抓一样。

莫清萧将恐慌伤心中的小白，再次拥怀中安慰着，同时，双眸紧蹙着望着神情依旧冷漠的清琴说道，“现在可以把当年的事告诉他了吧？隐瞒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把他公众于世了吧？”

亲情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随从的人离去，这才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望着渐沉渐落的星星，说道“她是我捡来的，那一年，我离开了昆仑，就在昆仑山的山脚，我捡来了她。”

“当时的她仅仅还是个婴儿，我害怕这孩子是有了什么病，所以她的家人才会遗弃她的，可是当我检查完一切的时候，却发现她的体内有一股很庞大的仙力！”

“而且这巨大的仙力在她体内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封印，是疑似内丹的东西，虽然她天赋异禀，但是同样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不能动情，因为这些里不仅是封印，也是本源，那这封印恰巧就封在情脉之处！”

“一旦动情触碰庞大的封印，巨大的仙力就会凝成漩涡，像毒素一样，蔓延到她的全身，吞噬她的生命，最终会凝成一种毒，从而彻底要了她的命！”

“对于她的身世，我也知道不少，她是天凤仙门的少主，父亲是叱咤九州之一幻灵洲的天凤仙门掌门人，凤卿尘，是百年前的十二大仙门之首，而母亲则是一直隐于世的无忧阁中的人，无忧阁总知道吧！一生从不动情！”

莫清萧突然想起了曾经在历史书里的记载：当年，凤卿尘为妻子殉情，导致天凤仙门从此没落，跌入十二大仙门之尾，威力不复当年，但是实力却是依然不减。

轩紫秦彻底呆滞，一双眸子噙满了泪水，忧伤的看着清琴“所以无忧当年并非绝情，而是明知身死！”

“不错！”清琴摇了摇头又说道“当年，我曾劝她忘记你，可她不愿，在为你生下孩子的那一天，她就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她为了女儿，更为了你，才联合我在满月酒设了一个骗局…”

“她说她不想让你步落他父亲的后尘，相对于同生赴死，她更希望你活着，她不想让露儿成为孤儿，更不想让你一辈子的痛苦和不堪，所以她就设了这个局骗了你。

“让你因爱生恨！彻底忘了她，因为她曾对我说，只有让你恨他，你才能忘了他，你才能过的更好，你才能好好的活着！”

“无忧，无忧…”轩紫秦颤抖着爬了过去，将平躺在地上泛着寒气的她不顾一切地搂入怀中，抚摸着她苍白如洗的脸，突然像小孩子一样痛哭了起来。

“你骗我，你居然骗我！明明说好的生死与共，不离不弃，你骗我，我要你把骗我的全都给我还回来，你回来…”

轩紫秦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眉目，在她的额间烙下深情一吻，用体温温暖着她冰凉的身体，“乖，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带你去看我们的女儿，回家…”

“呵呵呵！多么的可笑啊！”白成轩嘴角上钩，狰狞的说道“你带她回家，想当年你把她孤独的扔在这里的时候，你可曾想着让她回家？回家，呵呵，永远不可能了，因为她已经死了——”

“你闭嘴！”

“没用的，因为我们都一直在自欺欺人，为什么？就因为不敢面对她死亡的现实，为什么你会伤心难过？因为你的愧疚，因为你这十几年来的亵渎！”

白成轩尽量捂住胸口，不让自己的内力流失的太过，他还没看到轩紫秦那副痛苦的模样呢，又怎会轻易死去？

“呵呵呵——”

白成轩露出一个邪笑，拿出随身携带的银色匕首，将自己的手腕划了一道深深的伤痕，鲜血开始在他的胳膊溢出，他挣扎到爬到了法阵中央。

鲜血源源不断地被法阵所吸收，四周泛着暗红色的光芒。此时他的脸色早已苍白如洗，不过是勉强支撑罢了。

“他要干什么？”

莫清萧挑了挑眉，伸出双手紧紧的掐住了她的后背，并且往后退了三步，直到退出这暗红色光芒的法阵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清萧——”

轩紫露白下意识的尖叫了一声，抱着他的胳膊，不愿再松开。他的胳膊一直就是那么壮实，她从小抱到大的，可是今日却感到有些异常。

莫清萧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颊燃起一层又一层的绯红，为了缓解尴尬，觉得轻轻咳了两声。

而此时的清琴，不免也有些落寞，他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沮丧，又为什么如此心伤，但也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的用右手按在了胸口。

“噗——”

白成轩又涌出一口血来，但可喜的是，法阵马上就要完成了。

“哧——”

从他的背后，一把尖利无比的匕首刺穿了他的背部，他分明感觉到他全身的血液全都凝聚成冰渣了，连神识仿佛都停动了那么一下。

他微微曲卷着双眸，凌乱的长发也沾染上了鲜血的微凉，在夜风的吹拂下，他仿佛像一个走尸，只有那一双惊讶无比的双眸，才让人得知他还活着。

他微微的轻启双唇，极缓极轻的说了几个字，并且转身与刺他那个人凝望着，“是…你…，孤霜寒刅不是丢了吗？”

莫清萧用敏锐的目光扫射着场上的一切，那匕首上的玉佩，他是无比熟悉的，看着这一切，他似乎猜出了事情的一个框架，现在只剩去证明了。

但是，他看着身后的那张无比俊美的脸，勾起嘴唇微微一笑，苍白泛紫的双唇似乎早已流失了水分。

只有那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似乎是愤怒，似乎还是不解与疑惑，但是当他的目光停留在轩紫露白身上时，他仿佛突然明白了。

他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要中途退出了，他明白他为什么要赐他一剑，损她法阵了。原来到现在为止，只剩自己一个人在执念的漩涡里来回徘徊？

那一刻，他微微一笑，释然了。他看着面前的人，这才明白人这一生的记忆啊！在看不到的生命面前总会慢慢流逝的，最终还是选择忘记罢了。

“那么，祝你幸福！”白成轩扬着明媚的笑，用软弱无力的双手在他的胸膛上，轻轻推了一推，只剩自己还留在法阵中。

随即，看了看他那惊讶无比的脸，在他的手掌心轻轻滑动，留下了一道无比清晰的灵言“戓许你对这一切早已释然了，可我不能，除非我死了，我才能放下我心中的执念，或许得不到的才最留恋吧！”

他看着他坠入泛着暗红色紫光的法阵之中，手里紧紧握着那去灵言，微微低垂下了头，浅色的眸子也添了几份伤感。

“对不起！”

在白成轩坠入法阵的那一刻，在他的身体里涌出无数个鲜红色的小微光，像萤火虫一般，照亮了整个屋子，最终争先恐后的涌入凤无忧的额间。

轩紫秦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他似乎感觉得到，她马上就能回来了，当所有的小微光，一个不剩的涌入凤无忧额间后，他的身体突然泛着淡紫色的光芒。

在这无比浓烈的淡紫色光芒中，轩紫秦看着她微微颤了一下睫毛，随即，缓缓睁开了那双闭着的双眸。

“无忧…”

“秦…”凤无忧微微扬起一个笑，鬓间的发也随之洋溢起来，她语音未落，他便将她搂入怀中，在她的唇上轻轻烙下一个吻，抚摸着她鲜红的嫁衣，早已是泪盈满面，“无忧，我好想你！”

“去吧！小白，去见你的母亲。”莫清萧松开了搂着她的双手，在她耳边说道。

轩紫露白点了点头，最终还是跑到了轩紫秦身旁，轩紫秦将女儿轻轻牵上，“露儿，她是你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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