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

“你究竟何意？若是为要我替雪流宫效力，那便放弃吧。”荆沐闻言，抿嘴蹙眉，只道，“我不愿与你们为伍。”

“嗯，不过你也不必惜命，能从御亲王手中活下来再说吧，御亲王，呵，不似本尊狠，却也不仁慈。”紫璃音调平淡，似事无关己。

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紫璃迅速隐于黑暗之中，那黑衣女子亦是消失不见。

“我会活下来的。”荆沐低声回道，满怀着不甘心。

她还要保家卫国，献身战场，断不能死在御亲王府。

她只能死在战场上。

戬竹轩内，戚昶将荆沐所言具报给钟离律城，也请罪。

“罢了，倒是小看她了。”钟离律城面色阴沉，有怒烧心，又不得再冒进。

竟有隐士高人助她，荆沐，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夙沙琉璃先于荆沐出嫁。

这日，掩了风，消了阳，轻饰朵朵黑云。

“不悦溟王，不嫁鬼王”，既是这样说道，那他们的婚宴定是大有看头的，“鬼王”钟离律城倒是未曾婚娶，但“溟王”即墨璟玦的婚宴，回回都挺有趣。

丞相府没多喜庆，仅结彩挂红，街道也不甚热闹，仅百姓议论纷纷，连钟罄都分外低沉，大家是来看戏的，这婚谁都知晓是成不了的。

夙沙琉璃一袭红装，头盖红巾，有金丝镶边，身姿曼妙，宛若谪仙，果然除却平淡无奇的脸庞，她便能倾国倾城，举止魅惑。

阴柔跟在轿后，着身浅红衣裳，挽着丫鬟髻，素手置前，步伐轻快，面无喜色。

溟亲王府前，仅挂了一捧红绸，连侍卫都不现，赤红色府门亦是紧闭。

众人至此，皆明了，溟亲王怕是要这废女自行拜堂吧。

煊寂轩内，一身黑衣的即墨璟玦仍是坐在那，无半分起身的意愿。

“主子，有人潜进府，去了……皇帝替夙沙琉璃安排的院子。”赫澄抱剑禀告。

“嗯？”即墨璟玦听罢，微扬薄唇，声音颇为清冷，“想来是有人打注意了，那便帮他吧，也省的本王动手了。”

“那……拜堂该如何？”赫澄领命，又多嘴一问。

“不如何，且看她这废女当如何吧。”即墨璟玦也不恼，似乎心甚悦。

环妃杨言樱昨日还与他见过一面，能不心悦？

到如今，他心中之人依然是她，更是始终相信她的话，纵使做她的刀，他亦会毫不犹豫。

他以为，杨言樱从未背弃他，他更会策反，他要做皇帝，许杨言樱一天下。

杨言樱自然明白他的专情，比起皇帝的滥情，她更愿与溟亲王相守，至少，那时，她会是皇后，后宫独宠，而不止是个处处受限的妃子，更不会因过往，而被有心之人利用。

皇家何来真情？这世间，唯有权是不会负心的。

朝汐国以女为尊，柘御何尝不可！

她杨言樱便是要这天下，即墨璟玦也会给。

既已明白其中关联，杨言樱又怎会失去他呢？日后还得仰仗他呢！

只是这些，即墨璟玦从未知晓，只觉她对自己情根深种。

赫澄总觉环妃行事有所不妥，可他也不得多言，毕竟是主子的私事，过问不得。

嘭——府门裂开，毁者，陪嫁丫鬟是也。

夙沙琉璃可不管过多，虽着她也不止这一条路可走，可她就是要这般行事。

安寂过久，她定要赶在生母被掳柘御的日子，让皇帝后悔；定要赶在生母祭日，让皇帝下跪。

而在这之前，她定要与皇室扯上关系，如今夙沙恩泽之行，倒是给了她一个方便。

均是她一直想做的，却拖到今年才行，不过也全凭己愿。

“废女便是废女，真够不矜的！”

“就是，被夫家如此对待也不知羞耻！”

……

百姓言语多为不屑，多为嘲讽。

钟离云宸亦是未缺席，可他在暗处，无人知晓。

他眼瞧着，夙沙琉璃白净的手掀起轿帘，一身红装轻然，叫人直接一脚踹开赤红大门，没有停顿。

他原本不为动容，可以一想到她将用那般语气冲五皇叔说话，他心里便不是滋味，只得暗斥夙沙琉璃无矩。

溟亲王婚宴，皇帝还未来，众宾客也未入座。

“呵呵，”立于破碎府门前，夙沙琉璃轻笑道，“皇上可将到，溟亲王，抗旨便算了，难不成你还要拒皇上？”

声音清脆入耳，如清泉细流。

即墨璟玦已听闻她之壮举，移步缓来，又闻此言，便是彻底变脸，打量着这一红装佳人，他仅愠怒道：“谁干的？”

“本宫。”夙沙琉璃听出他的声音，轻蔑地道，言语间甚有轻快。

“你？一介废女，有四成内力？”即墨璟玦很是好心地问。

众百姓嗤笑，钟离云宸冷哼一声，眼底倏然寒意。

“分明是陪嫁丫头干的，可笑之至！”

“就是，想来是怕旁人以为她连丫鬟都不如吧！”

“女子要内力作甚，应当三从四德才是！”

……

杂言杂语纷纭。

女子不可武，当以柔美动人，是柘御国不成文的规矩，不过低等下人，当以武为用，这又是一常事。

“呵，你的四成？”夙沙琉璃却轻笑出声，反来质问道。

即墨璟玦听此，只觉深受质疑，一时愠怒，却忍下了，继而挑眉道：“来呀，杀。”

他不愿将她留给那人算计了，现在他便要她死。

“果真是兄弟同心啊！怎的与钟离律城一个做派？”夙沙琉璃似随意说道，修长手指捏住红盖头的一角，微微一拉。

一幅雪白面容露出，朱丹红唇，顾盼秀眼，金步摇微晃，肤色细腻光滑，与红装映衬，实在妖艳。

“停。”即墨璟玦闻言而说，又见此面容，微怔几许，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无语。

钟离云宸远看，竟也被惊艳到，愣是直勾勾地看着她，薄唇紧抿，吞咽一回。

“这……这是夙沙琉璃？”

“也太美了吧！翩翩佳人啊！”

“切，太子妃更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岂是她可比拟的？”

“可这也分外妖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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