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法

“听他口气，或许是受命于他。”夙沙琉璃皱了皱眉，正经道。

“那怎么办？一个太子，一个溟亲王……”阴柔为难着。

“呵，溟亲王就是个情种，这太子水不浅。”

丞相府，宾客已走，唯有丞相一家齐齐的聚在一起。

正堂上，一中年男子满脸怒气，盯着堂下人，沉着音道：“你可知罪？”

夙沙琉璃直挺挺地跪在那，不施言语，心道：夙沙恩泽，倒是往常了些，只是不愿理会。

阴柔也跪于其旁。

夙沙恩泽大怒，将手里的茶连着瓷杯，尽数往她脸上扔去。

瓷杯碰到她的额头，落往地上，一声清脆音响传出。

她的额头破出道口子，一点点血渗出。

“妹妹，你快些认错吧。虽着，在我族祭祀典上不现身，是为一错。婚前私会外男，又为一错。但总的，你依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依旧在族谱里，认个错，再改改，父亲总归是疼的。”夙沙碧玺轻轻柔地道，声音颇为温柔，又叫人酥在心头。

她身为云都第一美人，才貌双全，貌若桃花，两眸含笑，身姿楚楚，婀娜多姿，亦贵若牡丹，可望不可及，是丞相府嫡小姐，身份可贵。

“大姐，就数你心眼好，可人家偏不领情。”夙沙幽翡立即插嘴道，一副讨好状。

她是丞相府四房姨娘所出，庶出四小姐，相貌平平，过于清丽却也胜夙沙琉璃一筹，单是承了四姨娘的那樱唇，鲜润红嫩。

四房一直倚着大房，这些年做其刀子倒是确讨到些好处。

“好心？是呀，第一才女嘛！”夙沙玉髓不急不慢道，语调平缓，似漫不经心。

她是丞相府三小姐，同为庶出，生母是三房姨娘。

她平日里话不多，往往是旁观者，心中自知轻重，略晓人心，不谄媚，确是毕恭毕敬的。

她的面容不甚出彩，眉宇间有几分英气，常带忧愁，面色常年不变的憔悴，身姿纤弱，底子还是有的。

夙沙玉髓的言语明显着不对头，倒也不怪她，若不是夙沙碧玺，昔日的青梅竹马岂会离她而去。

只是她没有料到，罗筠沉竟同那般俗人无异。

在场人也是惊讶，不料这不爱言语的三小姐，竟说出这般话来。

而夙沙幽翡倒是没听出来旁的意思，只当她也是称赞大姐，连说道：“就是，大姐姐是才女，自当心善。”

夙沙碧玺嘴角轻轻抿了抿，面上无关紧要，心里却给夙沙玉髓记下了。

旁人不施言语，倒不是意味相似。

夙沙恩泽阴着脸色，只有怒气散发出来，这堂上之氛围倒紧张不少。

他久居官场，运筹帷幄几十载，现如今身居高位，岂是不明所以之辈，那几个女儿心思他岂能不晓，只不过看不透夙沙琉璃便这般疏远她，更是向着大房罢了。

“来人，上家法！”夙沙恩泽看不惯夙沙琉璃平静不语的模样，只沉着音说道。

“老爷……”大房夫人刘浅戚作势为不妥之意，欲言又止，倒在心里欣喜。

尽管二房已故，可杜汝依旧是走进他心里的那个，若不是她只产一女，又是在外生产，也不会让刘浅戚钻了空子，教夙沙恩泽彻底厌了她。

两位身量魁梧的嬷嬷走上来，一人一手持着浸了辣水的荆棘，一鞭一鞭地抽打着夙沙琉璃的身后。

淡紫色衣裳用料金贵，薄而不透，那一鞭鞭的，虽隔着衣裳，痛意却未减分毫，不久便显出老气的红痕。

阴柔也没拦着，她知晓主子是故意为之，只是仍有些不忍。

见阴柔乖巧的模样，夙沙碧玺心里生疑虑：这贱婢不是衷心护主的吗？怎这时不语了……是她故意的？

“爹爹，二妹终是一时糊涂，这家法怕是经不住啊！”随即，夙沙碧玺作出不忍状，声音颇为迫切地道。

她到底觉得大有不妥，却也不知其然，不过面色未改，仅心加思索。

“大姐姐，你可别替这不知好歹的丑女说话了，那是她活该！”夙沙幽翡挽着夙沙碧玺的胳膊，眸子净是神气地白了夙沙琉璃一眼，声音尖锐，过分嚣张。

夙沙碧玺此刻只想着，断不可让夙沙琉璃如愿，这求情之举，一来彰显自己重情重义，二来又以夙沙幽翡之咄咄逼人衬其落落大方。

“四妹妹，不可乱说话，二妹妹仅是我们几个里较为劣势的一位，与旁人还是比得的，这家法过于厉害了些，二妹妹怕是受不住的。”夙沙碧玺全然一副圣女模样，秀眉略紧，却是满面温柔，真教我心怜之。

“够了！”夙沙恩泽低喝一声。那两个婆子停下了手。

“夙沙琉璃，你不日便要嫁与溟亲王，最好安分些，倘若皇家怪罪下来，也不是丞相府担得了的！”夙沙恩泽摆正脸色，这些年来夙沙琉璃倒真是让他大为失望，现今他也不愿多理会了。

嫁与溟亲王，倒真是到冥界去了。

自五年前的大变，溟亲王变得残暴不仁，喜怒无常。

皇帝便是故意为之，他知晓这个五弟用心一，知晓他断不会放弃他的王妃——如今的环妃，便一直给他塞美人。

只是这溟亲王不知好歹，明目张胆地杀、辱、抗旨不遵。

那些个姑娘也不是正经人士，光是花魁、商女便有不少，且净是些名声不好的女子，明眼人是知晓其中的。

皇帝不予理会，依旧乐此不疲。

夙沙琉璃伏在地上，面无血色，半垂着眼帘，好似满眼净是绝望。

她的淡紫衣裳被有些暗沉的血浸湿，这场景倒是触目惊心。

刘浅戚心里乐着。

此次，夙沙琉璃碰巧带着丫鬟出去，刘浅戚便派人着手准备，先是伪出其私会外男的“证据”，接着借夙沙幽翡的口将此事在家族祭祀上捅出来。

她料想，夙沙恩泽那般好面，定是不会姑息。

……堂上事已毕，夙沙琉璃被扶至月下阁，夙沙碧玺与刘浅戚回了枫溪阁，夙沙玉髓也与三房姨娘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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