孬货

陈勇看了看旁边熟睡的李天赐，他轻轻地推了一下对方。

李天赐被推醒了，他迷茫地看着陈勇说：“陈大哥？”

“你醒了，我们现在赶路，我们要尽快回村子。”

“陈大哥，你受伤了，要不要找个客栈休息？”

“不行，我不能浪费这次机会，”陈勇的眉头微皱地说了一句，“你不用担心，我的伤口没有恶化。”

陈勇坚持要走，李天赐只能跟上。

李天赐看着前面健步如飞的背影忍不住地想要叹气，他想到陈勇的伤势忍不住地想，陈勇这样一路走回村子，不知道会不会死。

陈勇一直往山下走，天色彻底放亮了，他终于看到了村庄的轮廓。

陈勇看了李天赐一眼说：“等一会，我给你做早饭，你就在这里待着，千万不要出来，我会带着狼肉回来的。”

“嗯，陈大哥，你小心。”

李天赐点点头目送着陈勇远走，他知道，如果陈勇没有办法回来，他会自己回去。

村子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危险，他们家家户户门窗紧锁，没有一丝动静，仿佛一片死寂，连一只鸟雀都看不见。

“吱嘎——”陈勇打开了房门，一阵寒风迎面而来。

屋外一棵老槐树枝桠垂挂，枯叶飘荡，寒冬将至。

陈勇走近了院子，他听见了厨房里面传来了锅碗瓢盆碰撞的声响，还有锅里面的咕噜噜作响。

“陈叔！”陈勇叫了一声，灶台上面的男人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疑惑地走了过来，当他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陈勇愣住了。

“二狗！”陈叔喊了一声，他的眼眶都红了，颤抖着声音说：“你这孩子咋回来了？快进来，别冻坏了！”

陈叔一把抓住了陈勇的手，他拉扯着对方往屋子里面走。

“你爹娘都出门干活去了，家里没人，我一个人在家也是闲着无聊，你咋回来了？快，炕烧热了，暖和暖和。”陈叔拉扯着陈勇到了炕沿。

“叔，”陈勇看着陈叔满是褶皱的脸，他的鼻子有点酸，“我不会走的。”

陈叔一下子愣住了，他看着陈勇欲言又止，他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浑浊的泪珠。

“傻孩子，快去洗漱，婶儿马上就把饭菜端出来了，”陈叔抹了抹泪水说了一句，他转身离开了。

陈勇脱了鞋子爬上了炕，他的脚刚刚踩在冰冷的木板上面，一种难以形容的疼痛席卷了他的全身。

陈勇咬着唇，他忍受着剧烈的痛苦脱掉了靴子，他的脚掌上面的皮肤溃烂流脓，甚至有几根骨头已经裸露出来，惨不忍睹。

陈勇的额头沁出了汗珠，他深深地喘着气，双手握拳，指甲陷入了肉里面都感觉不到疼痛。

他抬腿坐在床上，他的右手捏成了拳头狠狠地砸向了墙壁。

“砰！”的一声巨响，墙面震颤了几下，墙砖破裂。

“啊——”陈勇仰头大吼一声，他的胸腔像是炸裂了一般，血液冲击着五脏六腑，他只觉得喉咙腥甜，他忍不住地咳嗽出声。

“噗！”

鲜血顺着陈勇的嘴巴流淌出来，他伸手捂住了脖子，一股温热涌上喉咙，他猛然呕出了一口鲜血。

陈勇擦去了嘴角的鲜血，他看着那摊刺眼的猩红，脑海之中闪烁了无数的画面。

那年，雪地中的陈勇跌倒在地，浑身湿透，奄奄一息，他被人从地狱中拖拽上来，他的身体被折磨地支离破碎，可是，即使是这样，对方仍然没有松手。

陈勇看着面前躺着的黑衣少年，他的身子瘦弱单薄，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却偏偏一直不松口，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他真的会死！他要活下去，他要变强，强大到杀光所有害他的人！

陈勇跪在少年的面前，他磕头求饶，但是，少年却始终没有放过他，他最后昏厥在血泊之中。

再一次醒来，他已经到了村子之中，这时，一群陌生的壮汉围绕着他，问东问西。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活下来了，但是，他的记忆告诉他，这一切并非偶然。

陈勇知道，这一切不简单，但是，他不敢表现出任何反抗，只能装傻充愣地糊弄过去。

陈勇的运气还算是不错，他遇见了陈叔，他帮助陈叔照顾父母的遗骸。

陈叔对他非常好，甚至把家中仅剩的粮食都拿了出来。

“陈叔……”陈勇的嘴唇动了动，他低沉地喊了一句，心中有种莫名的悲凉。

陈叔笑眯眯地拍了拍陈勇的肩膀说：“吃完早饭，陈叔要去城里卖猎物，你要和我一同进城吗？”

陈勇看着面前慈祥和蔼的老人，他摇了摇头。

“我留下照顾奶奶，”陈勇的神色有些暗淡，他低声地说了一句。

“哎呀，我们二狗懂事了，长大啦。”陈叔笑着揉了揉陈勇的脑袋，“你就乖乖呆在这里吧，等你奶奶出殡那日，陈叔就接你进城。”

陈勇应了一声便没有说什么了。

“你爷爷还没有醒来呢，”陈叔看着陈勇说了一句。

“没事，爷爷一定会醒的。”陈勇的眼眸深邃幽暗。

陈勇在村子住了三天才回到了村外的林场，陈勇一回去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面不肯出来。

“二狗，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陈叔敲了敲门说了一句。

许久，屋内才传来了一个闷闷的声音，“我累了，我歇息一会再起来。”

陈叔无奈地摇摇头，他转身就去忙碌了。

陈勇靠着木头的柜子，他闭上眼睛，他想到了很多。

他的脑海之中不断地浮现了一个女孩子的身影，她穿着鹅黄色的裙裳，梳着两条羊角辫，她娇俏美丽地跑到他的跟前，她笑着喊他哥哥，他们一起摘野花……

陈勇突然睁开眼睛，他看着面前的空气，他发泄地踢了一脚桌子。

“嘭！”桌子一晃，他立刻缩回了脚，但是，他的力度太大，整张凳子倒塌，他被压倒在地，他挣扎了半晌，最终，他的身子慢慢地平缓了下来。

陈勇看着灰尘弥漫的房间，他摸了摸怀里面的匕首，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第四天，陈叔回来了。

“二狗，你怎么还没收拾好东西，”陈叔看着还是一身粗布衣服的陈勇说了一句。

“我要去杀猎物，天赐还在山洞等着我。”陈勇淡淡地瞥了陈叔一眼，他的目光之中带着些许警惕与戒备。

“杀猎物？”陈叔愣了一下，“今天可是阴历八月十九。”

“我知道。”

“二狗，今天不行啊，咱们赶不上牛车了，明天去也行，今晚你先好好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才更加有力气。”陈叔说道。

陈勇紧抿着唇，他低着头，不吭声。

陈叔叹了一口气，他轻抚着陈勇的肩膀说：“二狗，你别怪陈叔，陈叔是怕你路上遇到危险啊。”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陈勇说道。

陈叔犹豫了片刻，他叹了一口气说：“二狗，陈叔答应你，明天陈叔就带你进城。”

陈勇没有吭声，他的眼底划过一丝嘲讽，他的命就是贱命，连一只猪都不如。

陈勇回到了房中，他躺在床铺上面，看着头顶上漆黑的帐篷，他的思绪飘忽了，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陈勇，你这个孬货！竟然让一群畜生给欺负了！你丢尽了我们老陈家的脸，我们老陈家可是有规矩的，不允许私斗！”

“爹，您就别骂我了，那一伙儿人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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