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驾崩

司马然还未走进寝殿便听见了哭泣声，他的心不由提了起来，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他走进那阴冷的寝殿，见太后何青盈，皇后卫璟兰，太子司马泓围在床前。何青盈紧皱着眉，一脸的沉痛，坐在床沿凝视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司马照。卫璟兰跪在地上哭泣着，双手紧紧握着她夫君的手。司马泓跪在床前红着眼睛哀伤的注视着他的父亲。见此情景，司马然的心沉了下去，他大步走了过去。

跪在一旁的何公公瞥见司马然进来了，轻声道:“陛下，然王爷来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满含着悲伤。

司马泓忙起身向司马然行了礼。司马照缓缓的睁开眼向司马然看去。卫璟兰不舍的放开了司马照的手，擦着眼泪站起了身，强忍着哀伤向司马然道:“言欢来了，你哥哥在等你。”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忙转过了身去。

司马泓上前扶着卫璟兰哀声唤道:“母后。”卫璟兰勉强的朝他笑了笑，说:“我没事。”司马泓发现他那温柔，优雅的母亲似乎瞬间老了许多，让他觉得不安。

对于卫璟兰的哭哭啼啼，何青盈觉得厌烦，若是哭一场就能解决问题，那这天下的人岂不是什么事都不干，只知道哭。她看向半跪下来的司马然带着怒气说:“东胡使者朝觐，竟公然在朝堂上要求与我朝和亲，还点明道姓要长乐，说若是不肯，便要与西胡结盟一同攻打晋国。你皇兄忍着气，刚下朝堂就吐血昏了过去。”何青盈有些哽咽，停了下来。

司马然担忧的看向司马照。司马照无力的抓住了司马然的手，气弱道:“言欢，我只有一个心愿，澜儿，澜儿绝不能去和亲。她，也唯有她，我希望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司马照的喘气声越来越重，忽然咳了起来，鲜血从口中流了出来。

见状何青盈急忙唤道:“太医，太医！”

候在一旁的太医忙上前去，司马然惶惶的起身让开了，眸中满是哀伤，惊痛。太医施了针，司马照隐定下来，带着祈求看向司马然。司马然有一种感觉，好像只要自己答应了司马照就会离开，可他又不能不答应，他看着司马照，沉重的点了点头。

司马照松了口气看向卫璟兰，卫璟兰忙走过去跪在床前握住了他的手，忍着泪对着司马照笑了笑，可眼泪还是流了出来，滴在了司马照的手背上。司马照心中酸痛想帮卫璟兰擦眼泪，想告诉她不要哭，可他做不到，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他用最后的力气看向司马泓，眼中露出怜悯之色，他的儿子也要走上和他同样隐忍，沉重，无法回头的路了。司马泓看着他父亲痛苦的模样跪在床前痛哭起来。

在哭声中司马照闭上了眼，停止了呼吸。很多年前，他曾想过自己死的时候一定会是高兴的，因为终于解脱了。可死亡来临的那一瞬间他却是那么的不舍，这世间还有他舍不下的儿女，爱慕着的妻子。

何公公跪行到床前颤抖着手探了探司马照的脉搏，他吓得缩回了手，哀痛道:“陛下驾崩了。”说着将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殿内殿外的宫人都跪了下去，一时只闻哭泣之声。

司马照死了，卫璟兰却不哭了，她微笑着凝视着司马照的脸，她替他感到高兴，他终于不用再忍受病痛的折磨，不用住在这无形的牢笼之中了。她唯一担忧的是司马照孤身入黄泉会觉得孤单。

何青盈白发人送黑发人，心痛得难以自抑，眼泪流了下来。可她知道现在不是伤心悲痛的时候，忙擦了擦眼泪，吩咐道:“何公公，陛下驾崩一事先封锁消息，马上宣韩国公和郑丞相进宫。”

何公公俯在地上哭道:“是，老奴这就去办。”他擦了擦眼泪往殿外走去，对着那些宫人严声道:“从此刻起，所有人不得往外传递消息，不得出太极殿，若有违者，一律杖毙。”宫人忙诚惶诚恐的答应着。吩咐完后何公公让自己身边信得过的人去宣郑丞相进宫，而韩国公他则要亲自去。

司马然站在殿中如处冰雪之中，冷得骨头疼，他还不能相信他的哥哥就这样离开了，如同他的父亲那样永远离开了，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就算午夜梦回，看见的也是模糊的身影，醒后的悲痛却越来越重。他深深看了眼司马照的脸想要牢牢记住，可他知道那样都是徒劳的，流逝的时光会让这一切都模糊起来。他现在已经想不起他父亲具体的样子了，只有每年拜祭的时候看着那死气沉沉，冷冰冰的画像才会想得起来，甚至会感叹原来父亲长这样。

司马然觉得这殿中的空气都变沉重了，每呼吸一次心就痛一下，他忙转身往殿外走去，他想他该回家了，还有人在等着他。

何青盈看着司马然孤寂，落寞的背影本想唤住他，可又想他留下来又能做什么呢，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看向趴在司马照身边痛哭流涕的司马泓，皱起了眉，训斥道:“司马泓，你是太子，不久就是皇帝，如此失仪成何体统。还有许多事等着你拿主意，你这样哭哭啼啼，如妇人一般，如何担得起大任。”

司马泓起身，跪在地上强忍着悲痛正想开口认错，卫璟兰却开口了，“泓儿你哭吧，不要忍着，痛痛快快的哭。你记住，你也是一个人，也只是一个人，若连哭的自由都没了，那还剩下什么？”

“皇后”，何青盈缊怒的看着卫璟兰。

卫璟兰平静的看向何青盈，沉声道:“太后，他们是您的儿子，孙子。您不心疼吗？”

何青盈愣了愣，悲怒交加，她重重吸了口气，拂了拂袖，站起身往殿外走去。

何青盈走后，卫璟兰看向司马泓慈爱的笑了笑说:“泓儿，你的路还很长，也很难，母后帮不了你，请你谅解。你要照顾好澜儿。还有，太子妃很好，她并不像太后，遇事你可和她商量。”

司马泓害怕起来，觉得卫璟兰像是在交待遗言一样，他忙道:“母后，您想干什么？”

“母后不干什么，只是累了，想好好休息。你还有许多事要办，不用担心我。”卫璟兰摸了摸司马泓的头发又说:“去吧，重担都交到你的肩上了。”

司马泓答应着起身，不舍的看着卫璟兰，他想留下来陪着她，可有太多事要处理了。他出了殿门向他身边的宫人祥子道:“祥子你亲自去请澜儿来陪着母后。”祥子答应着去了。司马泓也离开了。

卫璟兰说她想和司马照单独呆会儿，让殿内的宫人退了出去，她身边的人犹豫了一会儿向她磕了一个头，红着眼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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