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照坐在殿中软榻上看着一身黑衣的司马然逆着光走了进来,他竟觉得司马然很是陌生。他回想起司马然小的时候总爱那些明艳的颜色,又爱笑,跟个福娃娃似的,如今就像变了个人。
司马然拱手行了礼,久久听不到司马照的声音,他也不急,只低头垂眼看着地砖上自己模糊的影子。
司马照回过神来,见司马然仍旧拱手站在那里,忙起身过去将他扶了起来,笑说:“皇兄想起了从前的事,一时有些失神了。言欢坐吧。”他拉着司马然坐在了榻上。
宫人将备好的笔墨纸砚和茗茶端放在了榻上的小几便退出去了。
司马照端起茶来向司马然笑说:“言欢尝尝吧,这是新上贡的茶。”
司马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觉得和自己平时喝的茶并没什么区别。
司马照放下茶杯忍不住掩嘴重重咳了几声。闻声司马然忙将手上的茶杯放在了几上,发出“哐当”的声音,在这落针可闻的大殿中显得十分刺耳。他看向司马照,神色有些担心。
司马照向他摇了摇头,勾唇说:“无妨,都是陈年旧疾了。”说着他喝了口茶润了润喉。
司马然收起担心之色,凝眸想着:难道皇兄的身体真的像母后说的那么差了吗?
司马照不知司马然心中所想,将身边的一个匣子放在了司马然面前,说:“这里面是一道圣旨,皇兄将江州赐给你做封地,封你为江州王。你带着喜欢的人去那里生活吧。那是个好地方依山傍水,土地肥沃,物产丰饶,民风淳朴,你会喜欢的。”
司马然不解,为何司马照突然给他封地,他面带疑问的看向司马照。
“母后你是知道的,她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那位虞姑娘怕是不能幸免。你带着她离开京城吧,不要再管这些是是非非了。”司马照微倾着身子恳切的看着司马然说。
司马然明白了,脸色疑重的看着面前的匣子。突然他提笔蘸墨在纸上写道:“皇兄,你的身体真的这么差了吗?”
司马照看了叹了口气,笑说:“倒也还好,应该还能再撑个一两年。你不必为我忧心,我并不觉得遗憾。生死有命,不必强求。我唯一担心的是皇后和孩子们,可有母后在,想来她们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司马照流露出哀伤之色,看着司马然又说:“我现在只希望你往后能好好的,能有人陪着你,无论哭也好,笑也好,都有人能陪着你。皇兄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司马然的眼眸有了淡淡的哀伤,他抿了抿嘴直直看着脸色苍白的司马照。
这时殿外传来了说话声。
“何公公,父皇在吗?”
“老奴见过公主。公主,陛下有要事,吩咐了不让打扰。”
“有什么要事,能有本公主重要!”
说着司马澜便往殿内闯,何公公也不敢拦便跟着进来了。
司马澜满脸带笑的小跑到了司马照身边,甜甜的唤了声:“父皇。”
司马照笑看着司马澜,嗔道:“澜儿,没有规矩,还不向你王叔请安。”
司马澜这才发现司马然也在,她看着司马然阴沉的脸收起了笑,端庄的走到司马然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司马澜见过王叔。”
司马然抬了抬手,司马澜见了慢慢站起了身。
何公公忙道:“老奴失职,未能拦下公主。”
“无妨,你下去吧。”
“是”,何公公答应着退出去了。
司马照看了看一旁拘束的司马澜,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不早了,言欢,你带着匣子出宫去吧。”
司马然起身行礼,皱着眉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拿起了匣子转身出去了。
司马然走后,司马澜忙笑问道:“父皇你给王叔什么东西了?”
司马照看着殿外夕阳的余晖沉沉说:“补偿,微不足道的补偿。”
司马澜不解的眨了眨那桃花眼。
司马照收回眼,看着司马澜笑说:“不是免了你们晨昏定省了,怎么还是来了?”
司马澜撒娇道:“女儿想父皇了嘛。”
“哈哈哈”,司马照开怀的笑了起来。
司马澜在榻上坐下了,拉着司马照的手说:“父皇,我听汐表姐说然王叔他带了个女子回府,可是真的?”
司马照慈爱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司马澜见了颇有些好奇的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王叔动心。”
“必定是个慧质兰心的好姑娘。”司马照说完勾唇笑了笑,又起身说:“走吧,你母后还等着我们呢。”
司马澜起身笑说:“母后才不会等我呢,母后只等父皇一个人。”
“哈哈,是吗?”司马照眼眸含笑往殿外走去,又转头问道:“你哥哥又和太子妃闹别扭了?”
司马澜捂着嘴笑说:“太子妃嫂嫂可利害了,太子哥哥总是说不过她,常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完全没了平日的温润气度。”
司马照有些担心的喃喃说:“是吗?”
太子妃何妃妍是太后何青盈娘家的人,因父母早亡,她又聪明伶俐,何青盈很是喜欢,便接进宫养在了自己身边,自然性子和何青盈有些相似。而太子是有些害怕何青盈的,连带着对何妃妍也有了芥蒂。司马照担心这段姻缘到头来会害了司马泓和何妃妍,心中很是不安。
司马然心事重重的走在出宫必经的官道上。何青盈身边等候许久的绣珠嬷嬷忙迎了上去,行了礼说:“王爷,太后想见您。”
司马然眸子暗沉了下去,看也不看绣珠便往宫门走去。
绣珠知道司马然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等司马然走远了她便回去向何青盈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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