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暴雨,今日却晴好。街上早已干透了,只有那些背阳阴暗处还湿润着。
暴雨之后人心向阳,总是怀着美好的祈愿的。而普渡寺中的福结很是灵验,又恰逢普渡寺今日有诵经法会,许多信众百姓早早的就来了。
宋玉的母亲何芝兰信佛,这样的法会从不缺席,而宋玉也时常陪着她同来。
宋玉身穿檀色圆领袍服,墨发用玉冠束起,如芝兰玉树一般,引得行人频频回首。更有那年少思慕的女子,看着宋玉微笑着的俊朗面庞,已是红了脸。
宋玉矫捷地跳下马车,忙又扶着他母亲下了马车。
何芝兰下得车来,见许多人看着宋玉,遂向宋玉嗔道:“若安,早让你穿得素净些,你不听,你看看。”
宋玉笑说:“娘,就算我穿得素净些,难道她们就不看我了。您把儿子生得这样好看,该高兴才是。”
何芝兰听了这话笑说:“你啊,净会贫嘴。快些进去吧,不然该迟了。”
宋玉弯腰拱手作恭敬状道:“是,夫人请。”逗得何芝兰又笑了起来,连身后跟着的丫鬟小厮也跟着笑了。宋玉见母亲笑了,也笑着起身,扶着何芝兰的手进寺院中去了。
这母慈子孝的情景被远处松树下的虞如云尽收眼底。那一幕幕刺痛了她的眼,让她心中酸涩。
慈眉善目的何芝兰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忆起过去的,不会再有的,那些美好欢乐的日子。她又想着宋玉的笑脸,是那样的干净,那样的无邪,让她好生羡慕,像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她贪恋着宋玉给的温暖,也知道不应该,所以若即若离,仍是一直抓着他不愿放手。
太阳从云后出来了,阳光透过松枝落在虞如云的脸上。她恍惚起来,可心里却深深的明白自己该放手了。不幸的人已经很多了,至少宋玉和他母亲不该因为自己而不幸。
虞如云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平安符。那是花满楼的主人李如月让虞如云来普渡寺替她求的。昨夜李如月来跟虞如云说这事时,她还有些奇怪。因为她跟李如月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李如月对她时好时坏的,也很少和她说话,自然想不到会让自己替她去求平安符。
不想,来这倒见着了宋玉。难道是佛祖在提醒自己,该和宋玉做个了断了。虞如云这样想着,自嘲地笑了笑。
虞如云忽觉身后有人,转身看去,是个一身黑衣的清俊男子正看着她。那男子的眼神如同虞如云梦中一般,淡漠,迷离。
虞如云记得他,那日是他救了自已。那男子的眼神虞如云一直记得,甚至多次出现在她梦中,像是冰天雪地中燃了一支不灭的烛火,虽然绝望,却又总带着希望。
虞如云不想会在这见到他,愣在了原地。
那黑衣男子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这时,太阳被云遮住了,那松树下显得更加阴暗了。
男子眉眼锋利,站在了虞如云身旁。虞如云不知怎么打了个寒颤。她忙垂了眼,本想向那男子行礼却被那男子拉住了手。
虞如云惊讶地盯着那男子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她甚至感觉到男子温热的手掌上有厚厚的茧疤。她被拉着的手一阵酥麻,竟没了将手抽出的力气。
那男子看着虞如云惊疑不定的脸勾了勾唇。他用手指在虞如云掌心写道:“母慈子孝是不是很好。”
虞如云看着却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写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她抬头看向那男子的嘴唇,两片粉色的薄唇抿得紧紧的。
那男子瞧出了虞如云的意图,重重捏了捏虞如云的手腕。虞如云吃疼,收回了目光。她一边往回拽着自己的手,一边说:“公子这是何意?请放开我。”
那男子不作理会,仍旧拉着虞如云的手,又在她掌心写道:“你的过往我都知道。”
虞如云面露惊恐,停下了挣扎。她微喘着气,看着那男子问道:“你是谁?你知道什么?”
那男子笑了起来,那笑容竟让虞如云恍了片刻神。那是很纯粹的笑,只是因为高兴了,想笑了,自然而然的笑,不掺杂丝毫其他的东西。
虞如云马上回过神来,心中更加害怕,觉得那男子十分危险。
那男子收了笑,在虞如云掌心写道:“我的名字司马然。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虞如云看了,惊讶道:“司马然,你是皇族?!”
司马然挑了挑眉,又写道:“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就去做你该做的。不要让我失望。”最后几个字司马然写得很重,虞如云甚至觉得掌心有些疼。
司马然放开了虞如云的手,直直地看着虞如云的脸。
虞如云看着自己掌心呆愣了一会儿,又看向司马然。在与司马然目光相接的那一刻,虞如云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那人眼中她没看到让她想活下去的光,只有让人忘而却步的冰冷。她想或许那眼中从没有过那样的光,只是自己的感激之情造成的假想。
司马然看着虞如云变幻莫测的脸,又勾唇笑了起来。他觉得虞如云比自己养过的巴哥犬有趣多了。
可再有趣司马然也不愿多看,他在虞如云不安的目光中转身走了。他只希望虞如云不要再让他失望,不要因为一个男人而心生动摇,阻碍了复仇之路。
虞如云见司马然走了,松了口气。她在松树下呆愣愣地站了许久才回了花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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