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有罪（四十八）

穆华近来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此事轰动满朝文武，甚至有传闻说道，为了此大事，元老级的大官跪满在朝堂之上，更有甚者，硬是把脑袋磕出血来，也阻拦不了圣上的决心。最后，以苏将军的沉默而将此事就此落幕，过后便不了了之。

穆华的老百姓饭后闲谈不由聊起了。说是那美人着实美得惊心动魄，才迷得圣上团团转，立她做了贵妃。

却原来，是圣上立了贵妃。而此事，虽是越级了，也本属正常，却因为圣上独宠皇后一人多年，才在此刻显得有些突兀。

一老婆子说：“诶！都说伴君如伴虎啊！你们诸位看这，哎呀如今是个什么下场？”

旁边的老翁把鱼竿一抛，翘着腿继续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如何？前阵子不也打入了冷宫？就连唯一疼着的女儿，也禁足殿里呢，啧啧啧，惨嘞惨”

“你知道的还不少？”又是一大胡子男子走了过来，在湖泊旁的柳树下歇脚。“不知道你们听说没哩？这新立的美人贵妃，啧啧啧，长着一张和皇后一模一样的脸！”

众人听着不由一惊，忙催促他继续说。

大胡子男子也不废话，一手指了皇宫那处，另一只手挡在嘴边悄声说：“我里头认识个人，就是他说的，可别不信”

一旁的人皆摇摇头表示不解，倒是有人先开口。

“啧啧啧！图什么？”

“莫不是找个替代的？”

“哎呀？何苦啊？”

“谁知道呢？诶，赶紧回吧，天子脚下可别胡诌，走走走，都撤了！”大胡子男子伸展了一下腿脚，大手一挥便继续赶路。

众人见着也没什么好瞎打听的，这才各自回了家。

两身影就站在他们身后，其中一老者点了点头，对着旁边的男人说道：“接下来，就看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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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予她无数珠宝，夜里会发着光芒的夜明珠，镌刻着天家二字的双鱼翡翠，金钗钿合，物华天宝，端的是无尽的荣华，着实是皇恩浩荡，羡煞了外头的宫女太监。

他们在窃窃私语，说着，这贵妃真是好福气，看看那些赏赐，啧啧啧，都是价值连城的呢。

屋内的贵妃却只垂下那双美眸。眼前的红绸乱了她的一颗心，越是慌了手脚，越是不知所措。

忽而有人在门外敲门传唤：“贵妃娘娘，可否待奴婢进来服侍？”

那是她的主事姑姑缪姑，前些日子就是她服侍着的。

屋内的贵妃只抬眸，依旧漫不经心的模样，慵懒开口：“进吧”

“是，娘娘”缪姑行了行礼，招呼着身后的宫女进来，仍是恭敬无比：“奴婢们伺候娘娘更衣，圣上过会便要来了”

那贵妃却是下意识一颤，又恢复了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站起了身，伸开了双手。

宫女们会意，忙上前服侍了更衣。

这些日子里，底下人也知晓这位贵妃的脾性的。

这贵妃说来也是个冷淡的人，偏偏这性格还像极了皇后。

缪姑在旁边指导着，又对着她行礼：“娘娘初蒙圣恩，有些紧张在所难免。奴婢这就与您说说该如何？您看……”

“说罢”贵妃依旧任凭着宫女们更衣完毕，她垂着眼眸，拢了拢一头青丝。

“娘娘……”

“皇上驾到”外头的太监一声吆喝，那圣上已推门而入。

缪姑和其余小宫女俱是一惊，忙慌忙跪下行礼。

而贵妃立在那处，眼眸里波光盈盈，也跟着其他人跪下，垂着头不言不语。

那圣上终是绕过所有人，只缓缓将她扶起。

众人依旧不敢言，只战战兢兢跪在那里。

“其余人皆退下！”圣上一声令下，众人忙行了礼掩门退下。

屋内在一瞬间沉寂得窒息，贵妃低着头显然十分紧张。她不停绞着衣摆，这才“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快起”圣上一手将她扶住，又悄无声息的松开。

贵妃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中竟满是爱意，只是这爱意，像透过她给了谁？她无从得知。

“可真像……”圣上喃喃自语着，牵着她坐下。“你叫什么？”

“我……”贵妃正欲开口回话，圣上却起身了。

“就叫华吧，封你为华贵妃”几乎不容得她开口，圣上自己说得高兴了，又低头笑了笑：“真好……可真像”

“圣上？”贵妃悄悄抬眸看，只是还未开口，那人便示意她别开口。

“叫我穆轩！”圣上一把握住她双肩，又无比怜惜道：“叫我穆轩……穆……轩”

“万万不可啊圣上……我……华可怎敢？”华贵妃吓得忙磕头，那圣上却是眼眸一冷，一把将她抓起，抵到墙上。

“他从不会这样！你也不许这样！不许！就不许！”他像发疯般，将她的手腕握得发青，可低头看见她一双泪眸，竟心疼不已。“对不起……别哭……我的错，别哭”

透过她，明明爱着另一个人。可心里隔阂着，放不下了，只能自欺欺人。

圣上颤巍巍的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念着：“疏华……我的错，别哭”

“圣上？”华贵妃轻轻的抬头看，见着那一双眼眸，却是那么痴情。

“乖！唤我穆轩。你从前不是经常唤我，轩，穆轩。哈！还叫过我轩小哥。哈！那时候真好！疏华，我们回到从前去好不好？”

圣上低声呢喃着，细语轻声带着无限怜惜。这分明是痴情人，痴迷成魔，终究误入旧梦。

华贵妃低着头，眼眸里掠过哀痛，伸过手轻轻拍着他的背：“穆轩”

于是他笑了，像毫无城府的少年，对着她，笑的那么真。

“疏华”他搂着她入怀，继续絮絮叨叨说着：“我们以前多好啊，你会给我舞剑，会为我作诗。你知道吗？你做的诗真的很烂，可是我喜欢。还记得我出征那天吗？你拉着我的手说，轩小哥，活着回来，不回来我可就娶宰相他女儿啦！哈！你说你！你怎么那么坏？非得激我”

他摇摇头，看着眼前的人，竟觉得回到了从前。

“你明知道我最讨厌老头那丑八怪女儿，你也明知道，我最爱你！我最爱你啊”

圣上小声哽咽着。他独自一人在承受这些记忆，眼眸里闪过晶莹，竟有痛得无言以对的错觉来。

寂静的宫殿开始更压抑，他似乎也不需要谁来回答，只静静的回忆那些过去了的片段，想了想，又笑了笑。

他对着她说：“我明知道……你不是，你不是他”

猛的推开了怀中人，他踉踉跄跄的起身退开两步，眯着眼，嘴角微微一勾，转过身，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翌日，皇宫上下传来华贵妃冠宠六宫的消息。一时间，这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就连冷宫那位也知晓了。

有小宫女暗地里聊起了：“也不知皇后娘娘听了这消息，做什么想法？”

“啧啧啧，你们还不知道？守冷宫的小太监说了，皇后居然用一支树枝舞了一天呢！”

“啊？该不会疯了吧？”

“谁知道呢？”

“唉！可怜了那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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