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动静太大,终是惊扰了其他戎夷人。慕歌眼疾手快,当即将刀直指围上来的戎夷士兵,一只手还扶着苏怀,将他掩在身后。
戎夷人看着他们,口中叽里呱啦不知道说着什么,也大概是他们那边的语言,嚷了老半天,慕歌也没听得懂他们的意思,只是两方皆互不相让,就这样僵持着。
“放下我……你自己走!”苏怀抬眸看了一眼眼前这批涌上来的戎夷士兵,又虚弱的瘫回他怀里。“他们说了……不会放过我的……你自己走,别管我”
“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慕歌先是诧异,又毫不犹豫将他搂入怀里,低声道:“我不管他们为什么不放过你!我只知道,让我丢下你,你想都别想!”
苏怀终于抬头看他,眼前这男人似乎不再是那个病殃殃的慕少爷了,也不再是他苏怀得守着的人了。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在之前经历了什么,他只知道,这个男人想保护自己的心,在这一瞬是真的。
他颤抖着伸过手,终忍不住抚上慕歌的脸。
“苏怀?”慕歌低头看着他,一颗心莫名跳动开来。
“我与他们的王曾有约定……”他轻声说着,又看了一眼前方。“两年前……我赴关山时身陷俞峡谷,是他们的王救我出去的”
“王?”慕歌顿时脸色一变。说来,他甚是厌恶关山这个地方,特别是在提及两年前,他自是恨得牙痒痒。“你是和他约定了什么?”
“他和我约定,我放他归去找他心爱的人,而他答应我,他日绝不再犯关山,怎么样?苏少将军,我说得没错吧?”戎夷士兵在见着来人后便退到两侧去,人群中,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走了出来,那人身着一身皮裘,额头缠着豹皮抹额,手持着一条长鞭,堆了满脸的笑意,无不显示着他的友好。
那所谓的王倒也是个豪迈的人,只见他朝着苏怀行了中原的礼,只说:“苏少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那口吻倒是十分随意,宛若在问候一个故人般。
苏怀却不给好脸色,他冷声道:“阿宿达,一人做事一人当,与他无关,请放他归去!”
眼前这个男人正是阿宿达,亦是戎夷人的王。
当年,他们戎夷人占据了关山,自称为王,虽不为穆华认可,却也是自成一派,自是不容小觑。
“他?”阿宿达这才看了慕歌一眼,嘴角却不由扬起一丝嘲讽的笑。他摇摇头:“我说怀老弟,这位,莫不是你心爱的人吧?”
苏怀闻言却是皱眉头,下意识就将慕歌推开些,仍是直起腰板一字一句回道:“大王是否管得太多些了?”
“哈哈哈哈!怀老弟啊!阿宿达还是不停摇摇头,忽而眼尖见着他这一身狼狈,那眉头立马便皱起。“你这是怎么了?你这?”
“难道不是大王的意思,让你手下人干的?大王,我认识的你,可不是这样敢做不敢当的人!”苏怀随意整理了衣裳,才冷哼道:“两年前,你我因关山一战结识,我敬你光明磊落,是条汉子,却想不到两年后,大王竟是这般对待,当真让苏怀刮目相看!”
“怀老弟!”阿宿达沉住气来,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兵,用着戎夷语沉声问道:“你们抓着的人就是他们?方才为苏少将军送饭的又是谁?”
阿宿达发威是有用的,只见为首一个将军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弯下腰回道:“回大王,是阿八达和撒摩”
“他们?”戎夷王回头看着慕歌,便见着他刀尖上干涸了的血渍。
“没错,人是我杀的,如何?”慕歌挥刀指向眼前人,又顺势把苏怀揽在怀里。“我不管你和苏怀有什么约定,如今,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动他一根汗毛!”
“就凭你?”阿宿达一声嗤笑,摇摇头说道:“只一眼,我就知道你的武功不行”
“你!”慕歌握着剑的手不由直哆嗦,眼眸里却瞬间黯然了。
他知道,他还是没有能力去保护苏怀,甚至都没办法带他走。这样的可悲让人无地自容,他的绝望和无助,终于从眼中倾泄。
“怀老弟,这就是你心爱的人?呵,请恕我直言,他不够资格!”阿宿达耸了耸肩,眼眸里全是不屑。
是的,他不屑,他最不屑软弱的人,也最讨厌这般无助的眼神。
“阿宿达,我的事,与你何干?”苏怀反握住慕歌的手,眼眸里掠过一丝丝坚定。“像你这种人,你懂什么叫心,什么叫爱吗?”
“你觉得,我不懂?”阿宿达摆摆手突然笑了,复而他指着天,又指着地。“天地可鉴,我阿宿达,从第一眼见着你苏怀,便把你放在心尖上了”
阿宿达笑得无比真诚,他在说这话时眼神亦十分坚定。
慕歌自是看得懂那眼神,那眼神那么炽热,像一个熔炉,而熔炉的中央,只倒映苏怀一人的身影。
慕歌下意识的难受起来,他的心十分疼,又像被灼烧般,让他喘不过气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苏怀显然十分震惊,若说战场杀敌,他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偏偏情场上他只看得到慕歌,其他人在他眼中皆是虚无,故而他一直没能看懂阿宿达眼中的情意。
“我没胡说”阿宿达突然严肃起来,他指着天,对着头顶这片苍穹,真诚到无可置疑。“我们戎夷人,从不敢欺瞒天地。怀老弟,哦不,苏怀,你以一弱女子的身躯撑起你的国你的家,我阿宿达一直十分敬佩!”
“什么?”一旁的慕歌在听闻此言时猛然抬头,在苏怀的皱眉中有一瞬间的失神,脑海里只有阿宿达那句话“以一弱女子的身躯撑起你的国你的家”
“阿宿达!你出尔反尔!”苏怀终于忍不住朝阿宿达呵斥道。
只是此刻他不敢去看慕歌,只好抬头瞪着阿宿达,一只手却暗地里绞着衣摆。
“苏怀,是你先出尔反尔,再次犯我关山,我们也算扯平了”阿宿达耸耸肩仍一脸无畏,却在回头见着慕歌失魂落魄的样子时,不由笑着问道:“怎么的?原来这小子不知道你是女儿家?哈哈哈!大善,我阿宿达还是有一样比他知道得多的”
“你闭嘴!”苏怀也来不及和阿宿达较什么劲。他忐忑不安的看了慕歌一眼,终是松了手,在他面前低垂了头颅。“对不起”
他只有这三个字能说出口。该怎么解释他这女儿家的身份,拿什么去辩解自己多年来的逼不得已?他此刻很乱,呼吸也沉重,却无意间抬头对上那双眸子,一颗心突然就化了。
“你……真的是……”慕歌目不转睛的看她,眼眸里还有着迷茫。“如果不是他说出来,你打算瞒我一辈子?”
“慕歌!”苏怀低头咬着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我真的不是故意瞒你……我……”
“苏怀”他猛地打断他的话,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似乎是想笑的,又是想哭的模样,却在最后,只摇摇头说:“你害苦我了”
“慕歌?”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忽见眼前他如山般倾倒过来。“慕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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