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衣袍在黑夜里被淹没,那张狰狞面具下仍是一双看不出喜怒的眼眸。他手里捏着一朵花,放在鼻尖嗅了嗅,问道:“怎么回来了?”
“主上,我找不到俞峡谷的入口,请主上责罚!”弱小的身影同样淹没在黑的夜里,苏弃(姝白原名,此后就写这个名字)低着头,屈膝跪在那处。
月光下,那脸颊上的龙印记若隐若现,细看,才发现是掩了肤色相似的脂粉在上面。
“肆也没能进去”那主上轻轻把玩着手上的花,嘴角微微勾起。“我就知道苏怀是舍不得别人跟着他的”
“主上,苏弃不明白,您为何不直接杀他个措手不及,就这样把那老匹夫软禁在宫中……”苏弃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着面前的男人把花往唇上放,只好噤声作罢。
“就好比千年古树,这根基扎得太深,没那么容易就铲得了”那花一转又回到了他掌心,“如今,苏怀出征,算是九死一生了,我赌,赌他有一线活的生机,呵!你猜怎么着?”
“主上是说,这苏怀可能还活着?为什么?”苏弃那拳头一握,却又下意识松开。
“阿宿达会告诉他所有,你想想,多有趣啊?我最喜欢看父子反目,哦!不,是父女反目成仇的戏码!”他摇摇头,眯着眼看苏弃:“相比让他们就这样简单毙命,还不如戏看父女敌对,哈!乐事!一大乐事”
苏弃越听却是越心寒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心寒,只觉得卷入这漩涡中,就像失了方向的扁舟,无处容身。
“苏长青欠我们的,不着急,让他慢慢还。至于苏怀,他得知真相,以他的性格,呵!我这下一步棋,就顺其自然了”他抬眸看着苏弃,轻轻呼着气,问道:“怎么?你不欢喜吗?”
“欢喜!我心里头欢喜得紧”苏弃却有些迷茫,回问道:“如今我入不了俞峡谷……又如何去试探苏怀的消息?”
“无妨,他苏怀会自己回来的!”高深莫测的玄袍男子缓缓走到苏弃面前,将她扶起。“苏弃,我留了时间让他苏长青做防备,自是有瓮中捉鳖的意思,你且不必担心。苏家,他逃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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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备森严的皇宫里头,宫娥奴婢无不战战兢兢。九十九阶玉梯散发寒意,每一步都是步步惊心。
朝颜回首看了一眼这处皇宫,微微垂下眼眸,挥手屏退身后宫娥。
黑暗角落里,她一步一步的踏上那冰冷的台阶。
“公主?”黑暗处里走出来一个老太监,只见他略有些吃惊,又立马矮下身子,做出谄媚模样,说道:“呀!咱的公主诶!这肮脏地怎是您来的地方?脏了您可怎么好?来来来,随咱来,听说御膳房做了顶好的桂花糕,咱家去拿来给您尝尝鲜?”
“赵公公,且不忙”朝颜看了他一眼,绕过他往里头走进去。
“诶,公主!”赵公公正想拦着,却见她伸过手做了个止步的动作。
“你那对食生的可真漂亮”朝颜微抬下巴,又挺直了腰板。“只是近来,怎的就不见了她?诶!公公可曾见过她?”
“难为了公主如此仁厚,还能心心念念着呢,只可惜了她命薄福浅,前阵子,唉!得了热病,就这样……连夜走了”说着,赵公公抹了抹眼泪,连声说:“亏得公主挂念”
“倒是可惜了一妙人,本宫倒记得,那还是个十八岁风华正茂的小姑娘啊!”朝颜微微一叹息,屏住呼吸看着前方。“说来也是奇怪,公公不妨与我疏导疏导。不知是怎么的,这人说没就没,都见不着了”
“公主!这宫女死生可轮不到咱家管”赵公公仍是笑意盈盈的模样,弯着腰一个劲看着地,十分坦然。
朝颜却是手一抚,抚上自己的脸颊,漫不经心说:“常说红颜易老,就怕本宫还未出嫁呢,这脸皮都先垮了”
“公主这是哪儿话,公主如此貌美,还年轻着呢”
朝颜听了,又是低头浅笑:“就知道耍嘴皮子哄我,公公也真是,明明自己保养如此妥当,也不肯告知本宫!”
“公主!”赵公公立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没敢抬头看她。
“那里,埋着谁?”她随手指了一块地,又继续问:“是你那对食吗?”
“公主所言,老奴不明啊”赵公公偷偷抹了一下冷汗,跪着磕头道:“公主!老奴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您是知道的”
“那本宫手中的这两样东西,不知道公公可认得?”她左手里拿着一根管子,那管子质地柔润,纹路清晰,一端还有个针头。而她的右手里,握着一个盛满血红般的胭脂罐,那颜色真美,又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这!”赵公公已经无法再保持镇静了。
“人血确实挺滋润的,也听说,能延年益寿”她不紧不慢的,又细细端详着手中两样物品。“风华正茂的女子啊,你怎么下得去手,用这针管取她的血?”
“老奴罪该万死!求公主,求公主饶过老奴这回吧!”赵公公低头一咬牙,一一说了出来:“是!老奴犯的错,求公主您高抬贵手……”
“啧啧啧!好手段!”朝颜仰头看了一眼天际,依旧漫不经心:“要想本宫闭口不谈,你就得与我做笔交易”
“交易?”赵公公正了正衣冠,小心翼翼问:“不知道公主,想交易什么?”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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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房中后,朝颜就发了疯的洗双手,并且不停搓洗自己的脸。她甚至不敢照镜子,只觉得丑恶无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冷漠。
从苏家出事那天,她就发了疯想保住苏怀。所以她对着赵公公下手,她知道,赵公公手里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可那个人,他不会那么容易松口。
所以,她做了笔肮脏的交易。
朝颜不停颤抖,想到自己利用那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的死去换回一个个消息时,想到自己明知道赵公公背地里恶心的勾当,竟还与他一起狼狈为奸。她觉得自己变了,恶心得就像这个皇宫里那些处心积虑的人。
她惶恐,一闭眼都觉得恶梦缠身。
“我只是想保全苏家”她缩在角落里,双手合十念道:“苏怀哥哥没死,无论如何,我要保全苏家!我保不住慕家,我不能连苏家也保不住”
偌大房中空无一人,而她泪眼婆娑,依旧念着:“对不起,我也是为了给父王赎罪!你不要怪我!对不起!对不起”
终是起身,赤足走向那书案,轻轻将书信折好,闭了闭眼,慎重的藏了起来。
角落处里,一身玄袍的男子对着谁说:“她知道了,会不会恨我?”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倒是委屈了你,和那位姑娘。且让她,出宫嫁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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