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丝

第二十三章

那日擂台旁的阁楼之上，尹笙与明言约定，每日辰时在小院中学习点小武术傍身，她说不想给袁清淮拖后腿。

前些日子，已经可以拿着树枝当成剑跟明言过上两三招了。

她从小，便天资聪颖，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只是身子骨弱了些。

本想着去集市上为她挑选一把好的武器，可这些男子用的兵家武器，与她的身子不相衬。

左思右想，明言只能亲自为她锻造一把短剑，用来防身。

三个日夜，明言早出晚归，在京城有名的武当行里泡着。

终于，短剑铸好了。

小巧玲珑的，藏在袖子里刚刚好。

好像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精心的准备一样礼物给女生，不由自主的。

正愁着用哪个木匣装短剑好，尹笙便推门进来了。

“言大哥，我敲了门你却不理我，我只能自己进来了，用晚饭吧。”尹笙把托盘放在桌案上，招呼着明言吃饭。

慌忙将短剑藏在身后，身体抵着木柜，却不想撞落了那两个精美的木匣。

尹笙走上前，俯下身拾起那俩木匣，放在手上把玩了下，抬眸递给明言。

“嗯？言大哥你的吗？”

“啊？嗯，你的。”

闻言，尹笙眨巴着眼睛看她，似是一脸狐疑。

明言这才意识到说了胡话，“我的。”

“那可得好生收着。”说罢便把那木匣放在柜子上转身要离去。

正要跨过门槛时，明言叫住了她，“尹姑娘！”

尹笙回头看向他。

“那个……”心里反复地给自己打气，终于，他踱步到尹笙的面前，将短剑塞到尹笙的手中，道，“这是答应你的短剑。”

“谢谢言大哥。”说着，尹笙摇了摇手里的短剑，离开了他的房间。

要说袁清淮是块万年寒冰，那明言着实能称得上是上万的冰块脸了。

送出了短剑，心里一件事儿也算放下了，但愿这把剑能在危机时刻排上用场。

……

终于，今天是春试的复选了。

地点便设在京道上最靠近皇宫的地方——学士府。

这复选的主考官是前骠骑大将军宋以舟，一众副考官皆是朝上有才能的武官。

主要考察的是军事布防，作战方略，兵家操练之术等，也算是“纸上谈兵”。

袁清淮恰好拿到的随机号码牌是一号，而李如风又恰好是二号。

大概这辈子都甩不开李啰嗦了。

学士府分两个考场，袁清淮在的那个考场刚好是宋以舟监考，他抬头瞥了眼宋以舟。

也没奢求得到回应，又暗暗沉下眸子，心道，你终究还是不认可我。

自出宫以后，宋以舟便是他的师傅，他教他骑马练剑，舞文弄墨，权谋之术，帝王之道……他以为只要做好了这些，师傅就会认可他，一切都是他以为……

有的时候，袁清淮都想就此了解了自己的生命，可他却说，“生在帝王家，这些是你必须要学会的，师傅不会一直陪着你。”

每当想起这句话，小清淮总以为，他也把自己当成最好的学生。

可他终是没有正眼瞧过自己。

那天的大雨，下在了他的身上，也下在了他的心上。

袁清淮跑出小院，一直跑一直跑，跑累了就坐在粮油铺前的石阶上，就这么傻坐着淋雨。

不知淋了多久的雨，他垂着头，任由雨水沿着他脸颊侧的鬓发，形成了一条水柱，缓缓留到地下。

突然视野里出现了一双精致的素色绣花鞋，绣花鞋上的刺绣被泥沙附着了。头上好像出现了遮挡物，雨不再滴落他的身上。

袁清淮抬头，是一张温软的小脸和被白衣包裹着的娇弱身体。

雨仍是下着，不过出现愿意将雨伞分他一半的人，遮住了身上的雨，也挡去了心上的雨。

李如风见袁清淮的眸子暗沉，朝邻座的他挥了挥手，“何事令沈兄神伤？”

未见答话，主考官便发话，“考场肃静——”

李如风只得悻悻地将身体缩回自己的位子上，既是不能言语，瞧瞧总不过分。

李如风撑着头，饶有兴致地瞧着袁清淮，冷脸偷笑都瞧过了，但这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却是没有见过。

正这么琢磨着，副考官一个一个地下发答题卷宗，袁清淮终于回过神来，感觉到那束阴魂不散的目光，他白了李如风一眼。

李如风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是他，便放下心开始提笔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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