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君归来还复昔（2）

御花园的谭水被一片片碧绿的荷叶映成了碧潭，朵朵或粉或白的荷花，挣开荷叶的遮挡，傲然挺立，不愧“花中君子”的美誉。“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看得人心中一片舒畅。

潭边的青石板上，清水正扶着楚清颜悠闲地踱着步子。

“算算时间，暗二现在该在何处？”楚清颜看着雨华殿的宫门阖上后，便在清水的搀扶下弃了步辇徒步回凤鸾殿。

“现在许是在武定镇了，大炎的京城离东燕的上京本就极近。暗二等人一路快马加鞭，半月便可来回，如今已有五日了，很快便可抵达上京了。”清水拿着帕子为楚清颜拭去额角的汗珠。

“如今天气正热，娘娘何必步行回宫，免得惹了暑气，引得身子不痛快。”

“无妨，太医早便说了多走走，往后生孩子才更顺畅，免得孩子过大引起难产。”

“呸呸呸，娘娘日日说这些个不吉利的话，哪有人总想着难产，赶着咒自个儿不好。”清水目含不满的看着楚清颜，直盯得楚清颜心虚。

“本宫何时咒自个儿了，这本就是实话，你这丫头片子这整日里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尽信这些个牛鬼蛇神的，何嬷嬷都没你这般信鬼神。”

“娘娘还说呢，这番话若是让何嬷嬷听着了，准要念叨您一整日。”清水斜觑着楚清颜的侧脸，目光不由得向后飘。

“嘁，别瞧了，暗一今儿早被我派出去了，江南那儿发现了南疆蛊虫的踪影，本宫令暗一带着人去彻查了，这些个南疆余孽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成日里作妖，又掀不出什么大乱子，委实烦人。”

清水听到楚清颜的话，心知自个儿的小心思被发现了，却又不愿承认，跺了跺脚冲楚清颜道：“娘娘尽胡说，奴婢是在瞧何嬷嬷在哪呢，奴婢说不过娘娘，何嬷嬷总不能也说不过......啊！痛痛痛，谁啊！”

清水话还未说完，头上便挨了一巴掌。清水用一只手捂着额头，转身要瞧瞧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对皇后娘娘的贴身大宫女动手，结果刚一转身就怂了。

“何嬷嬷，您怎么来了。奴婢又做错什么了？”

何嬷嬷沉着一张脸，她才37岁，平日里保养得当，也就是二十五岁左右的模样，姿色秀丽，位中上之姿，白皙的脸上连皱纹都不曾有几条。但何嬷嬷却是楚清颜和清云清水等人最害怕的人，没有之一。

何嬷嬷自小本就是世家贵女，后来家族没落，进了宫给东燕皇后也就是楚清颜的母后当了贴身大宫女，做事稳重，在楚清颜4岁时便被派去当她的教养嬷嬷，7岁时清云清水被送到她身边教养，与楚清颜一同长大。可以说，何嬷嬷就是这三个姑娘的童年阴影。

“清水，娘娘果真是太惯着你了，娘娘如今有身孕，身子贵重着呢，你在娘娘身边又蹦又跳的，万一伤着娘娘怎么办？如今是愈发没轻没重的了，当初教了你那么久的礼仪如今也忘得一干二净了......”何嬷嬷还在那不停的絮叨，却也主动地挽住楚清颜的另一边手臂，搀着她走，生怕清水没轻没重的伤到了楚清颜。

清水不敢顶嘴，只是悄悄地递了一个眼神给楚清颜，示意楚清颜赶紧救她脱离苦海。楚清颜无奈的一笑，思绪微微放空，很多年前的夏日，东燕的皇宫内也是这般景象，清水被何嬷嬷耳提面命的训斥，清云就在楚清颜的身后笑眯眯的瞧着，时不时跟楚清颜说几句逗趣的话。清水则时不时的找着空当，眼神示意楚清颜赶紧打岔，小脸皱巴巴的，可怜极了。

就算再过多少年，物非人却依旧是曾经的模样。

人间最美的事莫过于，时过经年，沧海桑田，身边人却依旧相伴于身侧，仍是当年模样。

楚清颜笑弯了一双眼，赶忙打岔，救清水于水火之中。

“嬷嬷莫急，清水这丫头一向如此，您说了她也改不了，不若省省嘴皮子，气的心疼多不值当。如今啊，本宫这心啊放下了一大半，陛下的毒就要解了，大皇兄那儿有二皇兄管着，暗二也派过去了，往后啊，还要麻烦嬷嬷替本宫照看这腹中孩儿呢，您可莫要因清水这丫头气坏了身子。”

“奴婢遵旨。清水，既然娘娘这般说了，这次便饶过你，下次再犯，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何嬷嬷一双凤眼弯了弯便恢复了原样，嘴角的笑意也很快收了起来。想来，也是记起了曾经几人在东燕皇宫时的日子。

御花园一片温馨，而此时的雨华殿内的慕钰尘却极不好受。

温泉池内，慕钰尘上身赤裸着，下身穿着一条白色亵裤。虞昭上身穿着一件蓝色肚兜，胸前若隐若现，引人遐想，下身亦是着一条亵裤。

原本双修应当赤身相对，但两人毕竟是异性，最终还是在慕钰尘的强硬下，两人都着了遮羞的衣裳。

此时，虞昭用内力引导着慕钰尘的内力在体内流转，排出毒素。待慕钰尘熟悉了内力的运转方式之后，虞昭便停了手。双修共有九九八十一周天功法运转，一周天结束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但是正在进行双修时，若是骤然停止便会立即毒气攻心，暴毙而亡。

在双修过程中，虞昭则是起辅助作用，在慕钰尘内力紊乱时替他抚平内力。是以此时虞昭便有了空闲。

她从温泉池旁的外袍中拿出那只小盒子，握在手中，手指握在盒子边缘，因为太过用力，指尖泛着青白色。静了许久，直到慕钰尘还有一炷香的时间第一周天内力运转就要结束，虞昭终于下定了决心，拿着盒子和一把小刀回到了温泉池内。

她很怕死，此举若是成功，那么她往后就会荣宠无限；若是被慕钰尘发现端倪，那么自己就会死无全尸。虞昭想要富贵想要复仇，她却不敢冒一丝一毫的危险。但是，女人的嫉妒心却有着无限的潜力。

虞昭嫉妒楚清颜，出身高贵，容颜绝色，自小顺风顺水，未曾吃过苦。长大之后更是大炎的开国皇后，打破了后宫女子不得干政的束缚，有了军职和官位。夫君更是待她如珠似宝，一代帝王，为她一人废除后宫，朝臣甚至未有半分怨言，腹中如今有了孩子，余生也有了最大的保障。

而她虞昭，楚清颜自她进宫起便一直针对她，嘲讽她的礼仪教养，宗门更是被楚清颜灭门，皇上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她除了出身比不过楚清颜，又有什么不如她？上天，却是如此不公，让她虞昭尝尽百苦，却什么都无法拥有。

如此一想，虞昭似乎又有了无穷的勇气，她要让楚清颜跌落云端，尝一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虞昭趁着慕钰尘闭眼打坐的空隙，用小刀在他的胸口划了一道小小的伤痕，又划破了自己的指尖喂了一滴指尖血给盒子中那条软软趴在盒子里的红色小虫，正在她准备拿起虫子，放在慕钰尘胸口的那道伤口里时，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

“你在作甚？”

虞昭的手一抖，颤抖着身子抬起头来，正对上慕钰尘深邃的桃花眼，此时这双桃花眼中没有了面对楚清颜时温柔的光彩，有的只是凛冽的杀意。

“陛......陛下，这.....这是除毒的一部分，用着虫，为您吸出多余的毒气。”

“嗤，你当朕是傻子不成？你若是现在放下，朕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出关之后，让皇后为你寻一户好人家嫁了去。莫要做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

慕钰尘尽量放缓语气，意图稳定虞昭的心绪，待自己撑过一炷香的时间，便立刻将这小虫毁了，出关之后在彻查一番。不想，虞昭一见到慕钰尘说道皇后时瞬间温柔的目光时，顿时恨意骤升，毫不犹豫的将蛊虫放入了慕钰尘的伤口之上。

“你！”慕钰尘立刻准备停止内力流转，想要将那蛊虫拿开。

虞昭见状，一把捉住慕钰尘的手臂笑嘻嘻的看着他说道：

“呵呵，陛下，莫要激动，您若是现在停下了内力的运转，不必民女动手，您便会立刻毒发身亡呢，民女只是给您下了一个解毒的蛊罢了，对您的身子没有任何伤害的，您就莫要担心了。”

说话的功夫间，这蛊虫就顺着慕钰尘的血肉钻了进去，没了踪影。

待慕钰尘终于运转完一个周天之后，他正欲用小刀将胸口的蛊虫剜出，下蛊一般需要两炷香的时间蛊虫才会与中蛊人血脉相连，是以此时用小刀剜出蛊虫也是可取的。谁知慕钰尘甫一拿起小刀，虞昭突然用了内力将慕钰尘敲晕，随后将他扶起放在温泉池旁的软榻之上。

“陛下，您可是忘了，民女此时与您的内力相融呢，操纵您的内力让您忘了一件事可是容易得紧呢。”说着，虞昭便将内力尽数汇于慕钰尘的头部。

日子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十日，第十日一早，暗二便带着人回了宫，沐浴之后便去找了楚清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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