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重头

三途河宽三百多米，水深十几米，秦桑莫名地刚好遇上暴洪，只见湍急的河水闪着青光，喷着白浪，从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哗哗的水声。

何轩启：桑儿，桑儿。

水里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一声嘶鸣从水里传来，伴随着一圈一圈荡漾开来的回响，她害怕地捂住耳朵蜷缩成一个婴儿，但又觉得这语调分外熟悉，听着像是何轩启吗？

秦桑轩启，是你吗？

河边渐渐聚拢雾气，拼凑成一个模糊的身型，他举起瘦弱的双手，伸向茫然无措的秦桑，他是向盲眼的黑暗祈求，后者如同堕落的神躺在孤寂的失去希望的天宫。

何轩启：秦桑，我的妹妹。我对不住你，你会怪我吗？

秦桑想上辈子最后一两年，秦桑实在受不了何轩启的冷待，便以为礼佛住进了皇觉寺中，金陵城破是何轩启应该是伙同其他宗亲一起被掳北上，最后也逃不开在欺辱惨然离世的命运。

纵然做夫君是极为失职的，可到底她与何轩启还有几丝血脉联系，他又是因为秦氏宗族，死后也被连累无法进入轮回，还有什么好去恨他的，只是学乖了不会放任自己又陷于对他的痴恋中了。

秦桑表哥，我不怪你了了。

何轩启：傻瓜，你要是知道我和父亲背地里做的事，这样的傻瓜你肯定说不出来了。

秦桑襄宁侯吗？什么事？

不知为何在上辈子见过太子后，她总觉得大内的一众反常事态都有襄宁侯的手笔。

秦桑太子大哥，是不是你们害的？

何轩启：是！

秦桑你这么诚实？

何轩启：在黄泉中做了二三十年的孤魂野鬼，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秦桑襄宁侯果然是狼子野心。那么你呢。

何轩启：我也是何氏族人，与何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很多事我弄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

秦桑巧言令色，你要不想做，谁又会逼你，襄宁侯子女众多，你想要明哲保身也不是不可以。说到底还是你自己存了几分心思要来争一争的。

何轩启：我…

他粗鲁地打断了秦桑，然而那声音却渐渐有了哭腔，含着无限的悔意和痛楚说道。

秦桑把你知道的统统告诉我，求你了。

秦桑忍耐着，她低声说出这些恭维，卑微的话，在其中，她隐隐地渴望着，她的眼睛又充满了恳切惶恐的光望着。

何轩启：我不能，神仙故意考验你，是不会允许我和盘托出的，若你重头来过，小心提防我和父亲。

何轩启仿佛坠入了冰冷的河水，眼睁睁望着世界旋转上升，迅速远去。迷茫、绞痛和绝望都化作虚无，伴随着那个头也不回的背影，消失在了漆黑的河水里。

原来夫妻十载，到底是我不知他，它不知我。

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她用手小心地擦拭。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咎由自取。付出的意思就是失去，只有做过被抛弃的女人才会明白这样的解释。

同时，她对襄宁侯的悖逆无比愤怒，也下定决心重头开始还将他瓦解于初时。

属于自己的东西，无论多么艰难，都是一定要拿回来的。何况，拿不拿得回来是一回事，有没有勇气去拿又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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