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凡:叶青君,要给你道个喜,你弟马上可就是咱们北夏的大驸马了呢。
北镇抚司衙门的停尸房里,去豆的昏黄的灯火下。百户姜羽凡衣着光鲜,右手按在自己腰间的绣春刀上,盯着面前色微黄,似女人一般纤细清秀的男子。
没错,叶青君的弟弟是叶初,他们是双生子。叶初比他更似女人,眉清目秀。
窗外,夜深沉,静无声。天上的星星不多,没有一丝风,叫人觉得憋屈的难耐。
骤然间,天空中有雪白亮光划过,惊天一道怒雷炸响,惊起树丛密密匝匝飞鸟,聒噪着呱呱乱叫。
叶青君:头……
叶青君似被那巨大的响声惊醒。咽了咽口水,艰难将身上沾满血污的皮裙攥紧了,小指几乎将围裙光滑的边缘给扣出个洞来。
叶青君:我只是个仵作!
叶初姜羽凡,你又在吓我兄长了!
叶初推门而入,瞪着眼看着姜羽凡。
叶青君:初儿,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好在家等我吗。
叶初我怕哥哥忙不过来,就过来了。
姜羽凡:你小子不够意思。
姜羽凡伸手朝叶初肩头用力一拍,叶青君有些皱眉。
姜羽凡:前些日子五街巷那连环杀人案你表现的不错,我说要给你表功去,你却不要。这才过了几日,居然叫长乐公主看中了?你可是一点口风都没有透出来。
叶青君扯了扯嘴角,清瘦脸颊上一双大眼睛立刻就淌出一丝苦涩。
叶青君:头,你有话就直说吧。
姜羽凡:三日。
姜羽凡果断伸出三个手指。
姜羽凡:三日之内,你必须将南疆公主的死因查清楚。不然……
轰隆。
剩下的话,淹没了惊天的怒雷里。
停尸房正中,放在硕大的冰块上的女尸手臂毫无征兆从遮尸的白布滑了出去,被黄昏灯光照着,越发显得那人手指上鲜红的蔻丹如同鲜艳的血珠子,立刻就要滴下来一般。
叶青君:头,办不到啊。莫说三日,三年都不可能查的清楚!
姜羽凡:只三日,若是办不到,要么叶初乖乖去当驸马,要么咱们北镇抚司就得集体下南司的监狱。
两人可怜巴巴的看着叶初,虽说叶初不是北镇抚司的相关人员,一个是自家的哥哥,一个是哥哥好友,叶初也是百般无奈。
姜羽凡:叶初啊,咱们南北二司素来不和,若是进了南司的昭狱,谁能有个好?
姜羽凡有些哭丧。
姜羽凡:兄弟们各个上有老下有小,你忍心瞧着这么些人一起去死?皇上可说了,谁要是肯当驸马便能满足他一个条件,不问缘由。千户大人自然能想法子从皇上那里求来当咱们兄弟的命。
叶初眨了眨眼睛,所以,你就忍心我去做常乐公主的驸马?那位公主可是……一个月死一个驸马,各个没能熬过洞房花烛夜。
何况……自己还是女扮男装帮哥哥报案进出镇抚司,她妥妥是如假包换的女人!至于各种原因,说出来便是血流成河的下场,能往长乐公主身边凑?
姜羽凡:叶初啊。
那一头,姜羽凡再度变了个嘴脸,瘪了嘴泫然欲泣。
姜羽凡:你那么有本事,这点子小事情能难道你?再说了你哥哥也会被牵连。
叶初姜羽凡大人!
叶初嫌恶的别开了眼,姜羽凡一个七尺昂扬的纯爷们,做出这么一副小女人般的伤心欲绝的姿态,真真的,不忍直视。
比停尸床上那死尸还要惊悚。
叶初不是我不肯答应,时间有些紧这……
叶初(叹气)南疆公主是和亲公主,身份特殊。南疆那些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咱们,不许咱们验尸时触碰尸体。哥哥是仵作,不让查出原因,我怎么做出推理。
姜羽凡声音顿了顿,眼珠子一转,顷刻间却又浮起一丝神秘的笑。
姜羽凡:我知道你小子鬼点子多着呢,就不能想想办法?
叶初我……
叶初才开口,姜羽凡想一把揽住了肩膀,叶青君神不知鬼不觉与叶初换位置,姜羽凡浑然不知,粗大的手指头抵在了她的唇瓣上。
姜羽凡:你的法子天知地知你知就行了,千万别告诉我。老子在镇抚司知道的秘密太多,不想知道你这一桩。
姜羽凡咧开了嘴朝她眨眼睛,仔细一看与自己想对的是叶青君,吓得松开了手。
姜羽凡:青君,别挡着我和你弟商量大事。
姜羽凡:叶初,你小子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叶青君揉着叶初的额头。叶初哪能不明白,姜羽凡是在暗示她随意折腾,北镇抚司没有一个人会出卖她。
她重重叹了口气,抱着脑袋,拿眼睛瞅着外面瓢泼一般的大雨。
姜羽凡便也蹲在她身边,瞧着她一脸的委屈巴巴,乐了。
姜羽凡:多大点事,也能把你愁成这样?长乐公主也就是寻常女子……勇猛了些,不还是个女的?
姜羽凡:到时候眼睛一闭牙一咬,一晚上就挺过去了。旁的男人挺不过去那是他们没福气。
姜羽凡:你叶初可是北镇抚司的熟人,也是铁骨铮铮汉子,别给咱们丢脸。
叶初晃了晃脑袋,不想说话。
叶青君:初儿,放心有大哥在。
姜羽凡:你给我撂个实底,你心里头就真没有一点章法?
姜羽凡瞪着眼睛,眼底有精光一轮。叶青君走到尸体旁。
叶青君:南疆公主眼合唇开,眼球外凸手握齿露,舌尖抵在牙齿上,瞧上去分明是被人愕住喉咙窒息而亡。
叶青君:然而,她咽喉出并无明显勒痕,死后又由侍女整理过仪容掩盖了面色。
叶青君:指甲上头生前涂了蔻丹亦无法瞧出真是颜色。单凭拿眼睛瞧一张脸,哪里看出来死因?
姜羽凡:若是换作旁人,你会如何?
叶初这种时候就该先刮去公主指甲上的蔻丹擦掉她面部香粉妆容,查看面色甲贝。
叶初再除去她上身衣物仔细观瞧。若真是窒息而亡,指甲的颜色会发黑,面部青紫。
叶初亡者会因为痛苦,以手指抓挠脖颈,留下大片伤痕。指缝中定然会藏有零碎的皮肤血肉。接下来,便得剖尸了。
姜羽凡:剖尸?!
姜羽凡:你还想着剖尸?!
姜羽凡沉默了,叶青君也不说话,眨巴着眼睛继续瞧着外面雪亮的雨柱。
今夜,大概又要这么愁过去了吧!
姜羽凡:行了!
姜羽凡突然一拍大腿,啪一声响,吓了叶初一跳。
侧目瞧去,那人已经徐徐起了身。
姜羽凡:给你三日,你赶紧把死因查清楚报上来。旁的,呵呵……
叶初姜羽凡,我……
姜羽凡:你待着吧。
姜羽凡朝他们摆摆手。
姜羽凡:我得去卫所职夜去,不用送我。
姜羽凡:若不能破案。
姜羽凡转身恶狠狠瞧着叶初。
姜羽凡:兄弟以后便只能仰仗大驸马提携了。
叶初姜羽凡你不能这样。
叶初我爹……和我哥还给我说亲呢。
姜羽凡:这话你跟皇上说去。
姜羽凡:为了防止你逃跑,我将你扣押在这里,想你爹了呢,这不还有你哥嘛。
他在她肩头上用力一拍。
姜羽凡:你歇着吧,我要到卫所值夜班去,不必送了。
眼看着那人大步走了雨雾里,眨眼间便被雨水模糊了身影。陡然间起了一阵风,吹的雨水四下里乱飞,贱了叶初满脸。
叶初(心想)家?
叶初神色间暗淡了几分。她曾经也是有家的,在一个遥远的地方。那个家真大啊,只一个院子就一眼望不到边。房前有水后有花,雕梁画栋美丽而温暖。
她用力闭上了眼睛,不敢再想!
所有美好的记忆在五年前她十三岁那年的夏日,彻底埋没在血光和火灾中。从那时她想办法成为叶初,寻求当年的真相。
叶初看了看眼哥哥,莫名有些心酸。哥哥因为自己的想法,努力成为了一个仵作,也成功进入北镇抚司。
叶初哥哥……
叶青君:怎么了?
叶初哥哥,你都累了,剩下让我来吧。
叶青君:好。
叶初,回头瞧了一眼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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